菲娜姐妹一起握着同一根法杖,微微发亮的蓝色水晶斜斜地指向天空。
菲娅负责注能,菲娜负责计算和开炮。
当注能开始的时候,菲娅和菲娜都能同时看到对方视野的景象。另外,也能感觉到彼此送来的信息。
【好了,开始构造吧,圆截面近似值是……】
伴随着蓝色水晶的急剧发亮,一片圆形的水池逐渐在空中形成。
【现在是45度角,那么每一点水压是……截面应该给予的支持力是……】
水池逐渐稳定,不再滴水。
【我来维持水源,你可以进一步加压发射了。】
澎湃的水流从空中的蓝色光圈激涌而出,越过天际后,淅淅沥沥地洒向另一片土地。
天上因着这发水炮而隐约出现了一道彩虹,菲娅感觉稍微有些开心。然而在思维的另一端,菲娅却感受到了些许的寂寞。
所谓共享思维,并不是真的像两个人大脑链接到一起一样,彼此什么事情都能一瞬间了解到。
而是类似于两台电脑连接到同一个局域网那样,菲娅和菲娜都可以自行选择共享什么样的信息。当然了,偶尔还是会无法控制地泄露出一些小情绪之类的东西给对方。
菲娅大多数时候都只能从菲娜那里感受到某种紧张以及孤独的情绪,或者确切地说是“被遗弃”“被排斥”的落单感。
菲娅虽然不知道这种情绪是哪里产生的,但她也很清楚这种情绪的滋味。
菲娅并不是一开始就这么黏着菲娜的。至少她记得,在很小很小,甚至妈妈还在的时候,菲娅更黏的是妈妈艾瑞卡。
当时菲娅总是觉得这个姐姐喜欢在一边发呆,不发呆也只是在纸上涂涂画画些奇怪的地图,没有意思。而且即使是自己去找菲娜玩,菲娜也总是没什么反应。
甚至有一次,菲娅故意破坏了菲娜在沙土上砌的小城堡之后,被生气的菲娜到处追着打。
啊,原来一直菲娜姐姐也有小孩子的那一面啊?菲娅从尘封已久的记忆中突然想起了这一回事,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总之,小时候,菲娅对菲娜的印象没那么好。顶多只是一个“不是很熟的玩伴和床伴”而已。
但是三岁的某天清晨,她的妈妈艾瑞卡消失了。
……
“妈妈要去忙一些很重要的事情,二小姐。”
琳娜姐姐抚摸着菲娅的脑袋,轻声安慰着。另一边的菲娜姐姐依旧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在旁边发呆。
“我要麻麻……我要麻麻……”
菲娅哭着喊着,一直持续到她哭累了为止。但她的妈妈也没有出现。
“麻麻不要我了吗?”
“怎么会……妈妈只是有事要忙,等你长大了就回来了。”
年幼的菲娅当然不懂大人的世界。她只是觉得被妈妈丢下了,不要了。
但没关系,还有琳娜姐姐。于是菲娅乖乖地呆在琳娜的怀里听故事,不吵也不闹。
只要不哭的话,琳娜姐姐就不会像妈妈一样离开了吧?菲娅当时是这样想的。
然而那个故事还没讲多久,就有另一个女仆跑上来,一边气喘吁吁地给琳娜姐姐讲了一件坏事情。
“女仆长!琳娜女仆长!”那个黑发女仆上气不接下气,但一看见琳娜,就急忙地说道,
“出去采买的玛卡和芭卡都失踪了!”
“什么!”
琳娜一听,就想站起来迈步离开,但又被菲娅拖住了。
“琳娜姐姐不准走!不要走!”
菲娅觉得琳娜姐姐肯定要离开她了,和妈妈一样。
“二小姐,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不行!琳娜姐姐肯定是在骗我!走了就不回来了!琳娜姐姐不要走,菲娅会很听话很听话的!”
菲娅的泪腺再次决堤。她觉得爸爸不要她了,妈妈不要她了,琳娜姐姐也马上不要她了。
“可是,可是……”琳娜的眼睛在菲娅和黑发女仆的身上来回转着。
采买的女仆肯定是遭到不测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如果不立刻去搜救的话,很有可能最后变成一桩没有结果的疑案,危险反而会在庄园附近潜伏下来,以后甚至有可能在某一次疏忽中对两位小姐造成致命的伤害。
但眼前的二小姐却抓着自己不放,自己作为女仆的责任又不允许自己抛弃主人独自离开……
琳娜还在纠结的时候,还在发呆看戏的菲娜却突然从旁边的沙发上跳下来。
“琳娜,你快去做你的事情吧。”
她的话语不带丝毫感情,仿佛只是在下一个命令而已。
“菲娅,我们一起玩吧。”
菲娜抓着菲娅的衣袖,往另一边拖。
“不要!姐姐是坏人!我不要姐姐!姐姐是坏人!”
菲娅不停地挣扎着,但好在菲娅闹了一上午,体力早已消耗的差不多了。至少现在菲娜还能勉强压制住她。
“琳娜,赶紧去!”
琳娜看着扭打在一起的姐妹,鞠了一躬,转身离开了。
见到琳娜离开的菲娅像是爆发了某种新的力量一样,突然就挣脱了菲娜的控制,然后疯狂地捶打着菲娜。
菲娜很快败下阵来,但依旧死死地抱着菲娅不松手。
“耙耙麻麻……都不要我了!琳娜姐姐也不要我了!”
哭泣着的菲娅将她心中的委屈、怨恨以及不安发泄在了菲娜身上。
但菲娜却没有任何反击,只是低声安慰着她。
“好啦好啦,姐姐陪你一起玩,姐姐要你,不要哭,好吗?”
“姐姐会一直都在你身边,不会丢下你的。”
这样安慰着。
“姐姐给你讲故事。讲……灰姑娘怎么样?”
那是没听过的故事。
妈妈没讲过,琳娜姐姐也没讲过。
这是只有菲娜才会讲的故事。
经历过一天的闹腾,3岁的菲娅在和她同龄的菲娜怀里,一边嗅着菲娜身上淡淡的让人安心的熟悉的气味,一边听着灰姑娘的故事,慢慢地睡着了。
菲娅不知道这种童年早期的分离会对人类幼崽造成严重的心理创伤,但菲娜知道。
蓝星上少一个人也没什么问题,世界依旧会转。但是此时此刻的菲娅正需要着菲娜,菲娜知道自己必须出来承担那一个情感“监护人”的角色。
“毕竟自己是姐姐啊……”
菲娅睡后,菲娜叹了口气。
……
只不过,菲娅回忆所带来的这些五味杂陈的情绪也全都一丝不差地顺着法杖被隔壁的菲娜捕捉到了。
菲娜此刻正满心疑惑地看着旁边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的菲娅。
“哟!怎么在这里练习水魔法了啊!”
不远处,突然传来了兰伯特那极具特色的声音。
菲娅和菲娜都同时一惊,法杖的注能在刹那间中断了。
紧接着,天上的水流马上坠地而来,近处的则直直的落到到了两姐妹的身上。
头发、裙子、袜子和鞋子全都打湿了。
“兰伯特!”
菲娜生气了,她怒视着在远处拄着剑看戏的蓝发骑士,一把从菲娅手里夺过了法杖,指向了他。
“欸欸!等等等等?!”
兰伯特看着菲娜举起法杖对准了他,意识到要遭殃了,于是慌忙地举起手来。
“受死吧!”
“对不起对不起,诶诶诶!别射了别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