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我的师尊。
抿着樱红唇瓣的女人微微颔首,标准的瓜子脸与标志的五官相辅相成,美丽的让我移不开目光。
要不是脑海里莫名闪过小妹瞪着大眼睛问我“姐姐,你看我长得可爱不?”的画面,我可能要给祸离留下痴女的形象。
“嗯。”
好不容易拒绝了仙颜诱惑,我低下头唯唯诺诺,突然有只手抚摸我的脑袋,我心里两咯噔。
一咯噔是陌生人摸我头,我感到很不自然;二咯噔是我头上有只黑猫,而祸离的手穿过了猫。
好在我能及时调整自己,祸离也像是察觉到我的不自然收回了手。
我试图鼓起勇气去看我这陌生的便宜姑姑,只见她早就默不作声地拉开了与我之间的距离,眼帘低垂,盖住了那双令人难忘的眼。
这么嫌弃我么……
也是,靠着关系走进来侄女是个七灵杂修,肯定让她觉得丢脸了吧。
胸口莫名闷了起来,我呼出一口气,忽然想到刚才问我的话的并不是祸离,还有另一个人在场。
将视线移向另一人,她的鹅蛋脸上还有些婴儿肥,如同嵌了两颗紫水晶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
明明我和她之间还有些距离,却有种只要她愿意,就能立马闪现到我面前扼住我的喉咙的危机感。
被盯得很不自在的我挠了挠脸,视线飘忽,别扭地跟她打招呼。
“师姐好。”
“嗯。”
好冷淡。
不愧是师徒,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个大面瘫,一个小面瘫。要说区别,除去身高体型外貌,祸离对我仅有疏离感,而这位便宜师姐则像是和我有仇一样,毫不收敛那一身凌人的气场。
虽然稚气未脱,长得很可爱,但那一副小大人的神情我并不是很喜欢,一看就知道是很难相处的人,很像我大姐小时候。
“那师尊你们忙,我先退下了。”我学着电视剧里古人的作揖方式,心想赶紧开溜,但头还没抬起就听到了一声冷哼。
显然是我这师姐发出的。
应该是不屑再看我,她终于移走钉在我身上的目光,淡淡道:“没规矩。”
祸离先是看了一眼我,随即偏头看着便宜师姐,叹着莫名其妙的气,惜字如金地吐了两个字:“阿笙。”
“是,师尊。”便宜师姐抱拳对着祸离点头,又正视祸离,直率道;“可徒儿听说凡界也教有礼仪之术,就是平常百姓家的孩子,也知道长辈未语不可擅离,更何况师妹还是凡界将军府里的孩子,是师尊的侄女,竟是这般不懂礼教不知礼数,若是传出去了,则败得不仅仅是她自己的名声!”
便宜师姐的语气没什么起伏,但她的话里明晃晃的含着刺,直朝我扎来。
她说完,祸离又叹了口气,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听到一声清脆的扑通音。
我跪了。
如果想早点摆脱这尴尬的局面,就必须有一个人示弱,而这示弱的人肯定不是被祸离尤为重视、被众人称为‘天之娇女’的大师姐。
我掐着嗓子讲着文绉绉的话,向她们展示我的谦卑与顺从:“师姐教训的是,是徒儿无礼,还望师尊师姐恕罪。此后徒儿一定好好习礼,不再犯这类低下的错误。”
“无碍。”祸离将我扶起后,右手放在胸前做了个什么手势,刚被跪脏的衣服被一阵轻柔的风给吹了干净。
这就是小说里常有的‘净身术’吗?
想学,有了这法术都不用再洗衣服了。
“但你师姐讲得并无道理。”
“不过正好,此次前来是想告诉你,你今后的修行,由阿笙来教授。”祸离眼神示意大师姐,师姐授命点头,往我这走了几步,端正地站在祸离身侧,微微抬额与我对视。
大师姐补充:“礼教之术也含于其中。”
怪不得这位师姐如此不满,我也是傻,祸离这尊大佛来这块只有我一个人的空地,不是来找我的还能来找什么。
不过我发现,我这位便宜师姐居然比我矮了一大截,这让知道哪都比不过她的我暗爽了一下。
“多谢师尊,多谢师姐。”
祸离点了两下头转身就走:“时候不早了,走吧。”
之后我跟着这两个面瘫,一路上没再讲过一句话。
她们没有出声,我也不好意思开口问咱们要去哪,免得又被师姐逮着骂没规矩。
幸运的是,没走几步路就看到一个类似古代官府宅邸的地方,最外头的门匾上刻有“阳雲轩”三个大字。
紧闭的大门随着她们的靠近缓缓打开,像是自动感应般。
对此感到新奇的我差点没注意到高高的门槛,走进来稍有磕绊,但好在没让她们看见我的糗状。
或许是修仙者的从容,她们走路不是很快,倒是方便我观察周围古风式的庭院布局。
有我人一半高的矮树顺着不知名翠绿石子铺成的路,一直延伸到里边的木头屋子,中间空着有各向左向右的两条小路,分别通向两座喷水池,仔细去看,还能看到里边游着不同颜色的小鱼儿。
我记得我小叔在京三环也有一套差不多的房子,当我大姐收到名校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把房子送给了她。
啊,就算离开了她们,那些令我烦恼的回忆依旧可以时不时跳出来扰乱我的心绪。
我想他们干嘛,还不如想想头上的黑猫会不会偷喷泉的鱼吃!
“师妹不回房,跟着我做什么?”
“啊?什——哎呦!”
等我回过神,我的脸和便宜师姐的额头也就一掌的距离。
为了不撞上她,我紧急后撤步,却不料左脚拌右脚,一屁股摔倒了地上。
嘶——
磕到尾椎骨了。
疼得我控制不了面部表情,龇牙咧嘴。
“师姐见笑了。”我揉着痛处左右找了下,没发现祸离的身影,“师尊呢?”
“师尊自然是回她自己屋了。”便宜大师姐不再顾我,打开她身侧的门走了进去,坐在了屋内正中央的四方桌子旁,提起桌上的白瓷壶给自己倒了杯水,小口小口的品。
我向内鞠了一躬告退,在院里漫无目的地逛了一会儿,不敢走远,怕自己一不小心迷了路。
也不是没有想过让黑猫当向导,我中途小声地叫了它两声,没听到它应我。只好去喷泉那的池水照,也没在我头上见到它的身影。
波纹一圈圈得从里往外漾开,这张印在水面上的脸看得不是很清,但我清楚这肯定不是我原来的脸。
它过分年轻,像是高中时期还没张开的样子。
是我曾经的样子?我不确定。
人不借助外物无法看见自己的脸,更谈不上记住。
在上辈子,我照镜子的次数屈指可数,可能是我对父母只在意大姐与小妹的报复,常常避开去看那张与大姐和小妹有几分相似的脸,去稍微疏解一下我内心的不平衡。
跟自残一样。
即使这根本改变不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