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名为‘寒泉’，有伐经洗髓之功效，因师妹你体质特殊，需辅以外力，避免被灵气反伤。”
面前的九十六岁的小屁孩利落地脱干净自己的衣服下了水，在池子内盘腿而坐，手在水下不知捣鼓了些什么动作，光一个头露在外边对我说：“我已驱离身前的灵气，师妹到我前边来。”
两个女孩子没啥裸体羞耻的，我扒掉练功服，伸脚进去。
“嘶！好凉！”
这池子里的水咕咚咕咚冒着泡，上边还飘着朦朦的白汽，没想到这么冰。
“来我这，不冷。”
如果因为怕冷不敢入这个圆池子，那我可以打消修炼的念头了，想来每一个修仙者的修行过程都不会那么容易，更何况起步比大多数人晚的我呢?
牙一咬，我哆哆嗦嗦地踏入池子，学她一样，盘腿坐下。
背后有一双手贴了过来，与相处不久的人肌肤接触让我忍不住瑟缩一下，但从她手部传过来的热意又把我勾了回去。
不一会儿，我周边的水泛着暗紫色的光辉，很快暖了起来，暖得放松了我全身的肌肉。
真像她说的那样，不冷。
“师妹可还记得功法？”
“记得。”
她抽离了一只手，另一只只用了两指点住我的背：“闭眼，试着去运行。”
可我连那些字讲得啥意思都不知道欸。
暂且抱着疑惑，我闭上眼沉下心，凭借我的一点点理解去尝试。
气沉丹田，排定杂念，放慢呼吸，屏息凝神。
一片虚无的黑暗中，我逐渐看清有一个肉灰色的小球散着黯淡的光，在它周围，又缓慢显现出几条同样发着黯淡光辉但颜色不同的线状物，类似被劣质荧光剂泡过的粗粉条儿。
细分线状物的颜色，不多不少，刚好七种，大概就是我的灵脉。
“师姐，我看到我的灵脉了，中间还有个球。”
她又换了两指点的位置，与此同时出现了一团白茫茫的气，惹得七种灵脉蠢蠢欲动。
“将灵气喂给水脉。”
有点像移动鼠标将文件垃圾拖进回收站，很简单的一个操作。
不过有趣的是，当我把白色气团运到蓝色条子那，其他条子蠕动着，包围了蓝色条子，颇有种要霸凌它的既视感。
“好了，但是其他脉好像不高兴了。”
“无妨，有我压制。我再渡些气，师妹只管放手去做。”
这话说的，整得我莫名小开心。
这就是被人支持的感觉吗？真不赖呀。
有了一次小成功，我变得更加自信，一个个把缓慢流动的气团运到水脉那。
经过几轮喂养，水脉的蓝光变亮了也变长了些，一端连到了小球，不一会儿又暗了回去。
“师姐，那个小球是什么呀？”
齐芸笙很有耐心地回答：“虚丹，那里边存了你的魂魄。你须谨记，修炼时勿让灵气灵脉冲撞虚丹。虚丹毁，神魂灭。”
“于你而言，就是死。”
我吸吸鼻子，回了一声：“哦。”
我这人的身体啥都不抗，唯独抗死。
“接着喂木脉，让虚丹也认认它。”
“师姐，不是说灵脉越纯越好，为何还要喂木脉？”
“水脉极柔，吸了灵气不知反抗，只会被其他脉蚕食。在水脉与虚丹外养木脉以成盾，将其余杂脉隔绝在外，可稳定师妹内界。”
内界，就是功法书第一章提到过的，这堆线条小球所处的意识空间。
“那要着重养木脉咯？”
“不可，水脉若太弱，木脉会吞噬水脉，进而伤及虚丹。”
齐芸笙再次十指成掌，在木脉的一端也接触到虚丹时，白色气团忽地没了踪影。
“师姐？”
“修行一事急不得，今日就此作罢吧，你先上去。”
她收回了手，我的身体犹在依恋那点温度。
泉水依旧温热，我转身想看看齐芸笙的状态，却见她眉心紧皱，额头布满汗珠，在水中掐着手诀。
她掀开眼：“还不上去？”
“哦，哦哦。”
我快速起身爬上岸，穿完衣服就愣愣地站在原地看齐芸笙穿衣服。
“无人教你非礼勿视吗？”
“抱歉。”
我鼻头一酸，转身蹲在地上画圈圈自我反省。
我之前怎么能把这么好的女主角想那么坏？
齐芸笙，你是我姐，你是我亲姐！
灵光一现，我其实没必要去偷摸着抢齐芸笙的机遇，如果我和她处好关系，抱好她的大腿，让她主动为我提供机缘，说不定也能实现我的野心。
正想着，祸离提着木篮子走到了我的面前。
这些仙人真是来无影去无踪，都搞不清楚她啥时候来的。
她提起木篮子，面无表情地微微晃动：“阿月，吃饭了。”
祸离是魔鬼。
一块做工精细的布平铺在地上，上面摆着除了品相极为难看的三盘菜，还有两盘诱人的果子。
哦，这是给我加的餐?天呐，幸运之神今天要宠幸我了吗？
“那是阿笙的，阿月不能吃。”
我木讷地道了个‘好’字，看着祸离走到齐芸笙旁，细心地捋平她的衣领，还取出了一个帕子擦去她的汗。
“辛苦阿笙了。”
“师尊言重了。”
瞧，这师慈徒孝的画面，有点扎我眼了。
不过没关系，齐芸笙值得，毕竟对我这么好。
我安静的听她们聊完，等待祸离过来发出吃饭的信号，坐在布上吃我的饲料。
因为我已决定好要抱一下齐芸笙的大腿，因此可不能像之前那样粗鲁地一口吞半盘，那样多掉好感啊。
我拾起勺子，一勺勺淑女般地往嘴里送。
当然一切的辛酸泪只能混着黑褐色的稠状物吞咽进我的喉中，悲戚戚地体会这伴着微辣的酸涩味。
齐芸笙则拣起一颗红色的果子，小口小口的咬着。
看那白花花的果肉，鲜嫩多汁。
“师妹想吃？”
我下意识地点头，想起那杯桂花酒，又后知后觉地疯狂摇头：“不了不了。”
“呵~”
正午的阳光穿过摇曳着的葱郁绿叶，光影斑驳，树影婆娑，如同流动的薄纱落在了轻笑者幼嫩的脸上。
清澈的紫眸里漾着暖人的笑意，眼角眉梢轻掩秀气，果汁浸湿了粉嫩的唇，像为它抹上一层晶莹的唇釉，延至微微勾起的唇角。
虽样貌不成熟，但已显灵动美人相。
大师姐呀，你可知你是天地宠儿，乱世的妖邪因你而生，无辜的世人因你而死，数不清的路人甲，只是你的陪衬。
仅为此时此刻般，让你光辉万丈，众人追捧，名号响彻天下。
“师妹怎不吃了？”
“原来师姐笑的时候这么好看。”我微笑着，舀起一勺，在吃前又夸道，“师姐是个美人胚子，以后定是绝代佳人。”
说完，我状似腼腆低头，让垂下的刘海与鬓边碎发遮住我藏不住的落寞。
和这不起眼的灵膳一样，酸涩咸辣，无比复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