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阳雲轩后，人还是那几个，但之间的关系变得微妙了起来。
祸离忙得不见影子，偶尔抽空去抓江星海去峰顶上修炼，给我喂饭的任务交给了齐芸笙。
齐芸笙依旧会教我修炼，只是那双透亮的眸子里，时不时扫过探究的眼神。
似乎在说：我会永远盯着你。
江星海已被祸离禁令进我屋子，如果江星海纠缠我，齐芸笙就会立刻出马把她扔回自己的屋子。
看似自由些了，实则不然。
黑猫无法出现，说明我整日整夜都被监视着。
我不由得想，修了仙真是好处多多，还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偷窥别人。
也不知这些人是怎么偷窥的，一旦有了这个认知，换衣服都觉得不自在，膈应极了。
时光转瞬即逝，我的努力有了个反馈报告，成功突破练气二。
而江星海，在祸离断断续续的捶打中，已至辟谷，临近筑基。
“姐姐，姐姐！”卷发小脑袋在我怀里蹭的毛躁，喜悦之意溢于言表，“我厉害吧！”
“厉害。”落差带来的苦闷藏于心底，我顺着她的发丝，向她表示祝贺，“小星海真棒。”
“嘿嘿嘿，我一定好好修炼”她掰着十指，“将来保护阿爹、阿娘、大姐、二哥、阿四、阿五、阿六、阿七，还有姐姐你！”
她和小妹真像，真的太像了。
在一个酒桌上，小妹也向起哄的大人们表示，她长大后会照顾我。
照顾我这个在父母亲戚朋友口中毫不起眼的老二。
“好哇。”
不能再多说了，我怕暴露自己的恶意，让她转过身，替她梳头发。
“过些日子是入门大选，江星海还未正式拜师，她需下山走一遍鉴心梯。”齐芸笙走进亭子，坐上木椅，“师妹也未正式拜过师，要试试吗？”
“是那条穿过金色牌坊的长长阶梯吗？”
“嗯。”
给怀中乱动的小女孩扎好两股麻花辫，我问：“师姐不怕我连一半都爬不到吗？”
“中途师妹若是累了，可举手示意，师尊会助你行完后程路。”
江星海扭头看我：“我可以背着姐姐走完。”
“别乱动。”我转过她的脑袋，平静地看向齐芸笙，“师姐是认真的？”
“自然。”
这不就是作弊么。
“师尊会当着无极宗所有仙师弟子的面选你为亲传弟子，仅需露个面，此后宗内便无人敢伤害你。”
我浅浅微笑：“那就有劳师尊师姐费心了。”
梳子划过发丝的唰唰声格外清晰，我专心编辫子，取出红色小丝带打了个蝴蝶结。
齐芸笙在一旁沉默着，等我将另一个也打上结，她出声：“师妹可在介怀那事。”
我看着有那么小心眼吗？
好吧，我确实小心眼，不过不爽的是她刚才说的那番话。
无论如何，我都必须依附他人而活，即是拖油瓶，又是陪衬。
“怎么会，人人皆谈魔色变，师尊师姐对宗门众人负责，是桩好事。”
又是一阵沉默，她说：“先前答应师妹运气自如后买个新纳囊，如今师妹已上练气二阶，是时候履行诺言了。小七。”
飞鹤应声而来，她站起身伸出手：“走吧。”
齐芸笙总是这样，也不过问我是否愿意，就将好处随意施舍给我。
也是有病，我一边想抱她大腿变强，一边嫌弃她太过直接霸道。
我真是个贱人呐，不识好歹。
手还是搭了上去，顺带拉上粘人的江星海，三人下到了我一个人来不了的大广场。
这次没有人像看稀奇宠物一样聚拢过来，而是远远观望，低声私语。
“齐师姐这是长高了不少哇。”
“那肯定，你忘了前些时候的天雷了？”
“大师姐好美啊，仙风道骨，冰清玉洁，我感觉我的道心要为她而破了。”
“谨言慎行，小心齐师姐给你一脚，我可听说大师姐看谁不爽就会踹他一脚。”
“这不是奖励吗？哦，不对，你从哪听来的？”
“那个去外门弟子那卖东西的小师弟，他说是亲眼所见，齐师姐当着众外门弟子踹一个小姑娘。”
话题始终会集中于最闪亮的人物，而被他们议论纷纷的大师姐，昂然自若，步履安详。
“这个大殿是什么？”江星海牵着我的手，指向广场中间阶梯上边的恢弘宫殿，“好像我二哥说的皇宫。”
“庚金大殿。”齐芸笙并未转头去看，只是嘴上讲着，“你们之后拜师也在那。”
“那一排被竹子围着的空屋子呢？”
“青竹学府，还未开课，内门大选后给新内门弟子授课的地方，你们之后也会去。”
“那……”
江星海乐此不疲地问，齐芸笙不厌其烦的答，便宜了中间啥也不干的我。
到了齐芸笙口中提到的流金铺，里边开着大大小小的商店。
“师妹进去挑个喜欢的。”
我以为纳囊就只有布袋子这种，进了专门卖纳囊的店才知晓它已衍生出许多样式，指环、手镯、玉佩等，只要能收纳东西，都统称为纳囊。
金丝缠着的藏青布袋，祖母绿的平安扣，镶着细闪碎石的小葫芦，等等。
品类丰富，色彩鲜艳，一看就价值不菲。
“这些都是玉琢峰弟子炼制的精品。”逛着逛着，突然跳出一个黄衣小哥。
他紧跟着我介绍各种纳囊，并拍着胸脯无比自信地说：“姑娘买后如若发现任何问题，皆可带着纳囊和证牌找我们，可换同等价位的其他纳囊，或是找炼制者重新给你烧个更好的。”
脖间已戴有两个饰品，我选了红绳编织的手链，上边挂着铜色四瓣小花。
“就这个吧。”
小哥笑得谄媚：“哎呦，姑娘真会选，这是羽路仙师炼制的，名为九里香缘，凑近些闻还可闻出淡淡清香，能容纳一房之物。”
“多少钱？”
“钱？哦，你指灵票吧。”小哥的眼珠子滴溜的转了一下，伸出四个指头，“仙师出品，必属精品，仅需四十上灵票。”
上灵票是什么？
买灵膳时祸离用的是铜板，给我的也是一堆铜板。
一头雾水，反正不是我花钱，干脆让小哥拿着它去结账。
齐芸笙站在柜台后，旁边的江星海一脸不高兴，见到我才笑着挥手：“姐姐！”
“呦，那是……是齐师姐！”小哥叫来另一个黄衣小哥，“你来为这姑娘结账，我先去招呼那位贵人。”
“姑娘随我来。”
跟着他走到齐芸笙的另一边，开始的小哥对着齐芸笙喋喋不休，大多是夸赞的话。
“师姐，结账。”
齐芸笙点头走过来，一个眼神都没给那个小哥。
小哥的笑凝固在脸上，不过很快就调整过来，把另一个小哥挤到一边去，掏出红色的盒子将手链放了进去。
“原来是齐师姐的朋友，哎呀，你早说嘛。刚才失礼了，这样，这里给打个对折，仅需二十上灵票。”
齐芸笙：“多大。”
小哥的脸上冒出了几滴汗：“一，一房。”
齐芸笙手上凭空出现五张鎏金的纸片，跟明信片一般大：“五张。”
“齐师姐，这是羽路仙师炼制的。”小哥抹汗，语气卑微，“起码得十张吧……”
齐芸笙不说话，小哥满脸小心地接过鎏金票，将盒子放到我手上，上边还挂着一张按了红章印的手链水墨画。
见捂不热齐芸笙这个冷屁股，小哥笑脸盈盈面向我：“今日有缘，敢问姑娘芳名，下次你再来这边给你多打折。”
“她是师尊的侄女，洛月。”
小哥的笑脸肉眼可见的变红，定在那像是石化了。
嗯？
祸离是什么洪水猛兽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