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日上二十二局,风盘。
江星海对战施行鸳。
开始前我劝她直接弃权,以防那个坏家伙耍心机,更怕施行鸳又嘴炮江星海,激怒这暴躁的狼崽子。
江星海口头答应得好好的,上场时却爽快应战,一个金丹期,一个元婴期,想都不用想是谁会赢。
这观战台建得太高,武斗盘的面积也大,在上边根本听不到下边对战的人在说些什么话,连她们各自的脸上神态都看不清。
台上仙师一声令下,二人盯着对方,谁也不出手,就这么站在原地。
直到施行鸳朝我这边看了一眼,江星海才亮剑攻击她,施行鸳轻松躲闪,如一阵风般轻盈,避开江星海越发急促的攻击。
不会又被激着了吧?
这小狼崽子究竟要在同一个坑里跌多少次才能吸取教训!
“师妹担心她?”
“我才不担心她呢,这个叛逆小孩。”拉下齐芸笙放在我背后的手,放回她的大腿上,无奈笑笑,“师姐,我可能是有点情绪波动,但也没到要调理运气的地步。”
大概是那次雷起墓行给她产生了太大的阴影,我一有点情绪的变化她就把手贴我的背上调理灵气走向。
不是件坏事,而且灵脉还因为她的疏通变得更加坚固,就连修为也在往上一点点提升。
可毕竟是通过他人之手得来的,若是产生依赖,等她有事离开我的身边,我的修炼将更费劲。
武斗台上,江星海被耍的团团转,各种招式层出不穷,攻击一刻都没断过,却没一个能打到施行鸳。
反观施行鸳,气定神闲,双手背在后头,不停地移形换位,每次都与江星海的剑气擦身而过,仿佛在逗猴。
“师姐,晚上你不是跟施行鸳也有一局吗?”
齐芸笙点头,问道:“怎么了?”
我抱着她的手臂,摇了两下。
“若是可以,也去遛遛施行鸳。”
齐芸笙看着我,又看看我跟她接触的地方,静默了一会儿,好久才道了一声好。
我为齐芸笙换药,她为我去教训施行鸳,多是件互利互惠的好事。
周围一阵惊呼,我与齐芸笙同时转头,视线放回武斗场上。
是施行鸳出手了。
风卷起地上的土黄色沙石,直朝江星海刮去。
江星海拔起剑又挥了道烈火过去,非但没有抵灭强风,反倒给风覆了一层火,像是有意识般,追着江星海不放。
前边是施行鸳被动,后边是江星海被动,唯一不变的是,将星海被施行鸳耍着玩。
不由得紧张起来,我攥紧手,发现自己还捏着齐芸笙的手臂,给她揉了揉我掐过的地方,干笑两声放下。
“不打紧。”
“嘿嘿,师姐真好。”
以为江星海会因为这一击下场,不想局面有了反转,原本累得逃跑速度降下来的江星海,忽然闪到施行鸳的背后,朝她挥剑。
施行鸳差些被砍到,堪堪躲过后挥剑击退江星海,拉远与她的距离。
呜,好可惜,那剑尖都快刺到施行鸳脖颈了,只要施行鸳没注意,这局就会判定江星海赢了。
“我弃权!”
江星海单手高举着,朝仙师大喊。
啊……
我明白了,江星海也在做局呢。
“姐姐!”她回来时满脸轻松愉悦,没有因为输了比赛而半点不高兴,“帮我擦汗嘛。”
“净身术不是更轻松?”
“想让姐姐擦,求你了,姐姐~”
嘴上不愿意,但我的手上已拿着浸湿的帕子,擦去她身上的汗渍与尘土。
“怎么不听话?”我佯装生气,“还上台跟她打,没脑子。”
“没有没有,我脑瓜子可灵了。”
刚擦完她的脸,她就往我怀里蹭,这么长个人还跟小孩一样胡闹,也不怕旁人说她腻歪。
“姐姐,我跟你说,上场的时候我就只是想骂她一顿再弃权,然后她也骂,我俩骂得不相上下。”
她手上比划着,脸上表情丰富,语气欢快:“然后施混蛋说了姐姐的坏话,我是想干她来着,但想到姐姐你说过她那人嘴巴很臭,又想到大师姐说过不能轻敌,我就打算将计就计。她看不起我,我就装冲动给她看,找准时机给她致命一击!”
她叹口长气:“就差最后一点,哎~”
这时施行鸳他们也上来了,脸色很是不愉快。
“不错嘛,脑瓜子还是有点东西在的。”
我的声音不大不小,恰好是施行鸳他们能听到的音量。
“哼。”
三个跟班也跟着她哼出声。
我和江星海在他们背后吐舌做鬼脸:“略!”
“你等着!”
男跟班怒气冲冲地对着我们握紧拳头,与齐芸笙视线交汇时则一顿,略带心虚地移开目光。
“一看就亏心事做多了。”我暗戳戳地提醒齐芸笙,“感觉这几人都不像个安单的主,师姐你还是多注意些。”
“好。”
这声好过于短促,听着敷衍的同时还带了些寒气。
感觉不对劲,我偏头看她,只见她兴趣缺缺,再观望了一会儿武斗台,就起身离开。
“师姐要去哪?”
“金盘。”
“是去看弥河大师兄吧。”我也拉着江星海一齐起身,再抬头时已不见齐芸笙身影。
嗯?搞什么啊,怎么不等人?
“大师姐生气了吧?”江星海玩着我的手说道,“应该是羡慕我,不能跟我一样跟姐姐亲。”
“大师姐又不是你这样的小孩,总要黏着人。”给她额头轻轻一指弹,“走吧,去找大师姐,顺便看看弥河大师兄。”
坐上小七落到金盘观众台,却听到一个略有点熟悉的声音。
“洛师姐,你是来找我的吗?”
几层台阶上,有个男弟子站了起来。
啊,是前几日给我送情书的那位。
江星海讲出一个人名:“袁牡。”
“你认识?”
“姐姐,你那书堂里的人呀,你应该认识的吧?”
抱歉,不认识。
先把这位叫袁牧的同窗男弟子放一边,我疑惑道:“你怎么知道我书堂里的人?”
“每次课下等姐姐的时候,我发现他老偷看你,有人喊他名字,我就记着了。”
我是感觉有视线投在我身上,但每次扫看整个课堂,就属封琼目光最为殷切。
“你怎么不跟我说?”
江星海嘴角一挑,细眉一提:“因为我发现,姐姐根本不在乎他。”
“不可能!”我还没说话,才下来的袁木浓眉紧皱:“我和洛师姐两情相悦,我知道她喜欢我!”
嗯?我怎么不知道?
“你放屁,姐姐从来没跟你说过话!”
“你嘴巴放干净些,别以为你是祸离上仙亲传弟子就可以无法无天!”
这倒也是。
“他说的对,星海你说话注意些。”
“你看吧,洛师姐是站我这边的,而且,我知道洛师姐在课上时也常看我,那天黄昏会宴,洛师姐不仅看我,还为我吹了情曲。”与我相看时,他目光灼灼,向我伸手,“我都知道的,洛师姐。”
你知道些什么啊……
“你可能是误会了。”我往后退些,避免被他碰上,“我一心向道,不谈男女情爱。”
“多的我也不想解释,星海,我们走,去找大师姐。”
拉着江星海欲走,背后的袁牧却在我转身的功夫抓住我的手。
劲还不小,疼得我嘶了一声。
“松手!”
江星海给他手臂结实地来了一拳,他吃痛放手,双目含情道:“洛师姐别生气,我知道错了,不应该在这多人面前说的,下次我们找个地方聊。”
他不会是施行鸳派来整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