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不开眼，但是意识没有完全丧失。
黄疏然感觉到，有人把他从水中救起，拖到岸上。然后按压他的胸口。
“咳——”
吐出一口黄水。
睁开眼，映入眼前的是一张怪异丑陋的脸。
有多怪异？
这么说，就是五官长在不该长的地方，颧骨凸起，整张脸被一张皮紧紧裹着。皮肤黝黑，头顶着一蓬枯黄的凌乱长发。
猴子？
水鬼？
那怪物正伸着脸往黄疏然的嘴边贴。
不知道是想咬他，还是想亲他。
“怪物——”
黄疏然撑起身体，一拳朝那张脸砸过去。
“哎呦——”
怪物捂着脸，向后倒去。
顾不得身体虚弱，混身湿漉，黄疏然蹬着双腿快速往后退去。草地上留下一条湿漉漉的水痕。
手在草地上一能乱摸，捡到一块小鹅卵石在手。
身体还在虚弱当中，混身无力，有块石头在手也能增添不少勇气。
再看那怪物，捂着半边脸疼得龇牙咧嘴的。说是怪物，偏偏还穿着一身粗布衣服，虽然破旧但还算整齐。
“我好心把你从水里捞起来，救了你的命，你动手打我？”
会说话的猴子？
黄疏然一愣。
那猴子跳起来，揉揉脸，手从脸边拿开，才看清，原来是一个长得极丑的男人。
长得丑就算了，关键还不高，从头到脚只有一百五十公分的样子。
丑男一脸怒气的吼：“不是看你是个妞，老子肯定打回来。”
说完，怒容褪去不少，看黄疏然的目光，变得有些猥琐。
什么？
妞？
黄疏然这才发现，湿漉的长发垂到肩头，上身穿着白色水手服，下身是一条黑色齐膝褶裙。
一身女高中生打扮。
胸部不大，但也隆得明显。
发生什么了？
落水前，不，准确的说，是他主动跳入河中的。
黄疏然今年十七，是一名高二学生，暑假，他独自来到岛国旅行。
在福冈的一条河边游玩的时候，一名少女不甚落入水中。他扔掉旅行包，想都没想就跳入水。
凭借良好的水性，他很顺利的把人从水中捞起。就在向岸边游去的时候，水下伸出一只手抓住他的脚腕，把他往水下拖。
那支手的力量很大，他毫无招架之力，只得松开救下的少女，任由自己向河底沉去。
一个人影从水底升起，环住他的腰，把他压在身下。
“哥哥，我在这里等了你八百年，你终于来了……”
睁开眼，他看见一个挽着高高发髻、身着华丽古代服饰的女子，她的眉眼貌若天仙。却面色惨白。
女子微笑着凝视着他，笑得像恐怖片里的女鬼。
之后，他就失去意识。
再然后，就被眼前的丑男从水里捞起。
“喂，我救了你，你怎么报答我？”
黄疏然没有理会他，支撑着软绵无力的身体，踉跄的来到河边。
水中倒影着一位高挑少女的身影。
五官秀美。
水中的人，正是他舍命去救的落水少女。
旅途中，他们有过交谈。少女名叫月下悠，十七岁。横滨人，也是独自到福冈旅行的。
他和月下悠交换了身体？
或者说，他在月下悠的身体里重生了？
“喂，想好了怎么报答我没有？看你穿得这么单薄，也不像有钱的样子。”
不知道什么时候，丑男站到他——不，是她的身后。
黄疏然确实没钱，钱和手机都在包里。问题是，包找不到了。看看四下，是一片荒凉的河滩，除了芦苇就是杂草。
心说，落水之后，他是顺水漂了多久才漂到这荒凉之地。然后遇到这又矮又丑的男人。
“谢谢你救了我，我的钱包丢了，身上也没有值钱的东西，你留个联系方式我，回去之后我一定酬谢你。”
丑男上下打量着她，咽了一口口水：“回去之后？你当我是傻瓜吗？”
“我发誓。”
“别拿小孩子的把戏糊弄我。我对你有救命之恩，完了你打我一拳，我这张脸被你打成什么样了？你要是不给我点什么，别想离开这里。”
“你怎么这么无赖？我又没让你救我。”
“嘿嘿，你要是实在拿不出什么，我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
“嫁给我做老婆吧。我叫木下藤吉郎，丑是丑点，但是我这人很能干。我有远大的志向，给我几年时间，将来我必然飞黄腾达。跟着我，保证不会亏待你。”
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
眼前这叫木下藤吉郎的男人，何止是丑点，还矮。除了矮，还不要脸。除了不要脸，还猥琐。除了猥琐，还……
总之，混身都是缺点。
这是上辈子做了多少坏事，这辈子投胎成这样？
“嫁给你？你赖蛤蟆想吃天鹅肉吧？”
黄疏然被气笑了。
“嘿嘿嘿，今天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做人不能忘恩负义。”
木下藤吉郎的手摸向腰间，一步步逼近。腰部隆起的地方好像藏着什么短兵器。
这矮猴子道德绑架不成，想要抢人？
这世上怎么有这么无耻的人啊？
“你这人真不要脸。”
在这荒郊野外，说不怕是假的。现在的她，可是女儿身，身体又很虚弱。
好在，她比这矮猴子高了大半个头。
身后是宽阔的河面，退无可退。
木下藤吉郎越逼越近。
拼了！
黄疏然忽一个箭步上前，起脚踢在他的胸口上。
又瘦又矮的木下藤吉郎像沙包一样飞进芦苇丛里。
然后，拨腿就跑。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臭女人，贱女人，你会遭报应的……”
“今天你对我木下藤吉郎爱搭不理，将来你高攀不起，我木下藤吉郎一定有发迹的一天的……”
身后是木下藤吉郎的嘶吼。
“贱女人，这一脚真狠。”
木下藤吉郎捂着肚子，脚步踉跄。
“这一片是老子的地盘，我就不信你能逃出我的手心……老子娶你娶定了。”
很快，就把木下藤吉郎甩得无影无踪。
问题来了，她现在是在哪里？
远处是一片不高的山连成片，近处一片破败之象。不久之前，应该经历过一场大火，一片黑灰。山下之前是有村落的，现在只剩了一些断壁残垣。
看不到一个人，寂静得有些不正常。
好歹脚下有条石子扑成的路延伸向远方。先到有人的地方再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