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方的国度边境交界处,因中东核爆战争产生的辐射尘埃已经大幅度影响了全球的气候,特别是附近区域的环境,原本干旱的地区仅仅一年就已经荒漠化。
因此,事实上已经造成了许多人被迫无家可归,毕竟那种荒漠化的程度就是杂草也生长不起来,不论是偏南方的小麦还是漠北的草原都已几乎成为历史,只能在霓虹街边闲聊扯淡中听闻。
“我想起来去年我还在帮莫哈儿叔叔放羊呢!”娜塔莉在其姐姐的徐徐讲述中忍不住插一口道,“那种鬼地方还有什么好待的啊,干嘛不随车队离开呢真是的。”
牧民的迁徙速度几乎等同于沙尘淹没的速度,昨天桌布上的瓷碗,今天壁橱上的尘埃。
起先大多数无家可归的还能跟随年轻人进大城市打工的潮流混口饭吃,而随着全球性的持续性经济危机导致了成千上百万人失去工作,如此一来不论是在郊外生存还是在大城市打拼都成为了泡沫。
现在这群人已经庞大到接近大城市的人口,一群群的流民从一个城市边缘迁移到另一个城市边缘,来寻找工作盼望着更好的生活,本就已经接近瓦解的传统式家庭最终在这场大环境恶化的情况下近乎彻底崩溃。
娜塔莎的解释是流浪者们更习惯性地抱团取暖,大伙互相之间有个照应。
这个群体自发地形成了家族、氏族甚至部落!
听到这里的我久久不能平静,实际上我的家境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毕竟在南方地区,家里凑出来的钱和我自己打工赚的钱合起来还能勉强凑合上个大公司院校的学费。
根本没法也不敢想象背井离乡是一种怎样的绝望。
在遥远的漠北边境,这里的人们已经沦落到流离失所了。
那么处在南方的故乡之所以还能凑合,除了靠近超级魔都之外,恐怕气候环境也是不可忽视的一个重要原因,虽然隆冬时节的尘霾从未间断过,但比起眼前映入视野的大地,如果说这是丧尸片里荒废的末日场景也不为过。
“这群无家可归的人,被大公司定性为城市间的乞讨者,而我们确实是像流浪者一样四处漂泊。”
娜塔莎小酌了一口,接着补充道。
“说白了那群自诩为人上人的公司狗无非就是觉得我们像是社会的累赘,唯一的作用就是‘被’提供人体器官原型吧,这种肮脏的交易我可见过不少,真是令人厌恶!”
在接下来的讲述中,我得知了所谓的“被”提供是怎么回事。
两次公司战争带来的社会秩序崩塌已经开始四处蔓延,在那些正常人都不愿去的恶土辐射区之中,有那么一群为了赚钱不择手段的边境疯子,一般称之为割肾的。
他们或者说它们,几乎完全无视法律,像秃鹫那般打量着单独行动的人,倘若瞧上眼便会找个机会动手,连哄带骗甚至直接以暴力解决,俗称绑架。
而绑架的目的无非就是勒索要钱,不过一旦被害人稍微露出破绽,那些被绑架中没有势力背景的人就会被进一步羞辱,直到玩痛快了为止。
接下来便是臭名昭著的肢解——把一个完好的人拆了!将那些健康的器官卖给地下黑市,甚至是某些大公司旗下的黑诊所。
特别是身上装有义体的部位,这种新兴的高科技产品通常价格不菲,甚至大部分比原型器官还值钱,不用想这都是它们的目标。
由于义体的稀缺性和专业性,加上是个刚出炉的新鲜玩意,很少有人了解如何处理义体。因此,出于完整性这群割肾的会对该部位进行毫无差别的切割以保持义体周围组织的完整性,进而减少对义体的破坏程度,最后卖给专业的地下人员处理。
“这群杂碎们就像对待克隆躯体那样对待一个活生生的,有意识的人!”娜塔莎拳头紧握沉沉的敲在石桌上。
听到这我不禁想到我好像见过那些十分恶心的肉块场景,好像在什么坑里来着,这令我突然反胃,好一阵没缓过来。
所以加入流浪者家族抱团取暖,除了大环境因素外,还包括来自同为“人类”的威胁,而这些“人类”已经不配叫做人类了。
而这群离散的组织在最近自称为“清道夫”,于是清道夫这三个字已经成为了它们臭名昭著的标识。
说起来,回归到原始部落的形式,有点像是返祖行为呢。
人类从蛮荒中走出,形成家族,组建部落,构建王国,在漫长的社会中以家庭的基础单位组织生存。
而这短短的几十年间,飞速发展的科技带来的翻天覆地的一系列变换就开始在不起眼的地方推翻这个共识,恶土上的人们开始逐渐抱团生存,竟重新回到了部族群居时代!
恶土,顾名思义,贫瘠险峻,在这里不仅要面临恶化的沙暴自然环境,还有尘埃中那些游走在法律边缘的邪恶清道夫,或者说叫割腰子的。
如果那天晚上我没有被娜塔莎捡到,恐怕就算没有被清道夫处理,也会腐烂在荒漠的大街上在俯冲下来的喙中回归自然吧。
我示意娜塔莎想和她们一起出去走走,她没有拒绝,在擦拭干净仪器上的沙尘后转身,出门前随手递给我一层面纱和一个防毒面具一样的头盔。
“外边的空气中尘埃多,你刚康复还不太适应,用这个挡挡。”磁性的声音非常具有辨识度的,从门的一侧传来,“既然想出去看看那就走吧。”
“谢!谢!娜塔莎,姐姐!”我手上的写字板发出稚嫩的声音,替我转达了我的谢意。
而这让一旁的娜塔莉本尊很奇怪,一脸玩味地看着我:“你也要和我抢姐姐嘛,能不能换个语音啊。”
“对不起,我只是,借用,一下。”
“不管不管,就算你来,也要讲究先来后到,不管你多大我都是姐姐,你才是妹妹!”
这小妮子是认定我要赖在这里不走了么,还认我当妹妹!还真是无语呢,且不谈娜塔莉的天真,我还是第一次被人以妹妹的身份来对待,尴尬得脚趾都要戳破毛拖在地上扣出爪印了。
而且,这小妮子明显比我还小,我当然不是指某个部位,而是娜塔莉给我的感觉就是十三四岁的样子,从她身上我感受到了童真的美好和些许青春的放肆。
“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总不能一直称呼你为大小姐吧。”
我的名字,对了,我叫什么来着?
奇怪了!明明“我”的意识这么强烈,还能随时随地在脑内剧场中想起过去的种种,那些都是我亲身的经历啊!
可是我怎么一时间想不起来我叫啥名来着了,我是谁?
熟悉的头痛感再度袭来,我眯着眼睛小手揉捏着太阳穴侧的散落发丝,随后唧唧歪歪在写字板上写下了一个简单的“月”字。
“月?”
“月,不是...”
“不是什么?”
“我暂时,不记得了,可能真的,我,得了,失意症。”由于不熟练地使用,加上手仍然不方便,因此我打出的字一顿一顿的,但还是固执的写道,“我现在,没办法,记得,之前的,细节……”
“算啦,以后就叫你月吧,这个年头谁还没个代号。”
正如娜塔莉所说,在恶土生存也讲究名声在外。
不过,看到山坡上的垃圾堆了么?里面说不定就有一个响当当的人物,而ta的代号谁又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