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失去了很多兄弟姐妹。”
遭遇战的结果有时只需要一句话就可以描述，比如现在，明明不算安静的氛围变得非常沉默，几个人脸上原先在娜塔莉雀跃鼓掌下残存的笑容肉眼可见消失。
小队的一支正在有条不紊加固大门入口的封锁障碍，不远处一个队员擦拭着枪支上的血渍，望着这一幕的我如同做梦一般还不敢相信周围发生的事情，眼前大家心照不宣陷入一片沉默。
骗人的吧，我们不是有最好的骇客，一路上的敌人不是已经被我们清理过了么！就算是芯片仓的事，那净手帮的难道是装了魔法扫帚，刚结束瞳孔扫描就能如此迅速来到恶土地面？
这不是模拟战斗游戏，也不是什么带着主角光环的刷本打团，和那天从垃圾焚毁场爬出来的时刻一样，如果有任何不小心，在一次真刀真枪的战斗中，我是真的会死的对吧！
所有的一切都在瞳孔扫描那个时候发生了，面对眼前残破的局面我既愤怒又害怕。仿佛一切都应证了恶魔的嘲讽：
『嘻嘻，真是个杂鱼呢！』
『刚刚不是说什么剑兰之心之类的话，还说要揍那帮割腰子的。结果等到真刀真枪干起来，你就像个鹌鹑一样躲起来啦？』
『比起揍清道夫，对于眼前的见血的事情你还是胆怯了吗？明明早就知道了战斗不是儿戏，但你现在的确在害怕是吧！』
『毕竟呢，不明不白的死去，在这个大好年华，不论是搞清楚自己变身的原因也好，还是享受美少女的日常也罢，我看你才不舍的在这里变成一坨冷冰冰的玩具呢。』
……
够了！
居然在这种时候还能受到如同小鬼般的嘲讽，到底是怎样的脑内剧场，为什么这个沙雕剧场还会吐槽身为主人的我！害怕死亡怎么了，成为剑兰就得无脑上去送吗？
——我去你大爷的恶魔吐槽！
想想看吧，在刀口混饭吃的迟早要面对死亡的可能性，割肾的疯子可不会因为你的和蔼而可亲，这么说来其实我们生活在这个地方，注定就要战斗不是吗？
话虽如此，但面对比往常超过数十倍惨烈程度的死伤，即使是我也能够从大家的神情看得出来，这一次的遭遇战后果恐怕已经远超平常的损失。
而我身为战斗小队的一员，刚刚还与大伙一起行动过，虽然还没有彼此互相认识，看着他们身上尚未凝固血腥，其中恐怕不少都是其身旁同伴，甚至还有和我打过招呼的吧……
“全体都有，立正！”
见到大家心情低落，一声洪亮打破了这片沉寂，铁牛队长厉正言辞：
“都给我听好了你们这帮小子们，人在江湖走，哪有不湿鞋。区区一次被偷袭而已，不会有人会天真的以为来这儿跟社畜上班打卡一样吧，走到今天我们见过的血还算少吗？”
几乎是自带扩音器，在场的所有人包括远处的队员们都暂时停下手中的活，如哨兵听见集合命令，站直了身子看向铁牛队长。
“如果谁以为这点损失就能让你们的铁牛队长胆怯，给我告诉他们……”铁牛队长停顿下来，略微低着头扫视一圈，眼睛却直勾勾地凝视着每一个人：“对于净手帮这种by的，我铁牛见tm一个杀一个！”
我时常喜欢根据一个人的外表猜测这个人的行为举止，而在地面初次见到铁牛队长时就想象过其身为流浪者一支的领袖，特别是在这个以恶土著称的地方，拥有一个名字颇为亲和的大叔在认真出击时会是怎样的形象呢？
现在，这就是铁牛队长！
不愧是来自恶土流浪者家族分支的领袖，仅仅简单两句激情演讲后，在片刻的肃静的氛围中，沿着铁牛队长扫视的方向，我发现大家不再像霜打的茄子，都有在认真准备着等待下一步的指示。
“待在这里不是长久之计，这个鬼地方实在是过于空旷了。”
可能是见大家都打起了精神，铁牛队长咳嗽着一声吼起来，如同之前下达命令的语气：
“全体注意，战斗小队原地休整，先遣小队随我勘测前方区域。”
由于不是先遣队员，怎么说专业的事情也应该交给专业的人做，加上芯片仓门前闹出的这档子事，看着边上一脸疲惫的云田等人，我没有再自告奋勇提出什么行动的请求，自顾自地靠在墙角。
啊～真是的，我到底在搞什么啊！
说起来这一切应该都是我慌不择路救娜塔莉，擅自进行瞳孔扫描惹出来的祸吧！
可娜塔莉在那种低温环境下能坚持一个往返的时间么？
就在温暖娜塔莉的那时候，伴随着木讷机械语音播出，随后就发生了这种不可预料的灾祸，而且米卡也说了瞳孔扫描仪已经连接上net了，这么一想我好像真的如同内心恶魔所言是一个灾星呢……
呸呸呸，差点就自己把自己说懵过去了，与其把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倒不如想想为什么这群割肾的鸟人会来这么快。
明明周围地面已经扫荡出一片安全区域了，即使被发现，就凭那帮割腰子的两轮鬼火根本不可能在两三分钟内赶到。
浮空车倒是有可能，可那玩意怕是总统才坐得起。
当务之急还是先听从队长的命令逃离这个地方要紧，那个傻卵恶魔嘲讽让她见鬼去吧！
我正要寻找米卡询问关于芯片仓扫描仪的事情，耳麦里传来了先遣队的消息，那就是——大家目前的位置居然是通往地下18层的门禁区！
“原来，真的有地狱的18层啊！”
娜塔莉把我心里吐槽也说了出来，恰好碰上一旁云田无语的白眼，意识到说了一句不吉利的话，少女吐了吐舌头闪躲在我身后，俏皮的模样让人无可奈何。
“根据先遣队的汇报，我们又得到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安静听完了先遣队语音汇报，云田跟我们解释道：
“好消息是——18层貌似是一个相当重要的地方，加之如此隐蔽，连门禁大门也厚实许多，而且大门的电子系统已经断电，从物理意义上已经杜绝了骇客入侵。所以我们在很长时间内都相当安全，那群疯子暂时破不开大门。”
“那么——”云田顿了顿，“娜塔莉小姐，您想听坏消息吗？”
不顾娜塔莉的白眼，云田还是将坏消息说了出来。
简而言之就是，我们得以暂时安全的大门因为断电而无法开启和骇入，但同样的作为连接下一层的区域，断电后我们也没法打开通往18层的大门。
而且非常严肃的问题在于，断电后的排气系统也停止工作了，本来这种基础设施是有独立送电线路的，但——
“但我们的爆破师实在是太给力，直接把洞口炸了他娘个对穿！”
在结束勘测后，米卡小姐将大家召集起来商量现状，与云田描述的类似，补述了断电后的更多细节：
“不幸的是连应急线路也中断了，通往下一层的合金门都成了铁疙瘩。”
“狗屎爆破！”人群中发出一声骂骂咧咧，“这下真成下地狱了，早知道憋死在这个地方，还不如刚刚就在外面拼杀痛快，杀一个不亏……”
话说到一半声音就弱下去了，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一个身高一米八的壮汉出现在大家的视野里。原本回廊入口处的应急灯都被他挡住，墙上的影子映射出一个镐头形状，随着步伐声靠近而再度被拉长，男人肩上扛着一具身体走了过来。
——是铁牛队长。
“连人影都没看到，是想跟机器狗玩命吗！”将肩上那名毫无动静的队员卸下之后，连铁牛队长也尽显颓势：“除了返回上层，真的无路可走了么……”
“也不至于，像这种地方每层都会有应急的独立发电设施，如果能去往18层反而可以借助底下的设备组织好反击和突围的必要工作。”
经过米卡的提醒，我们跟随铁牛队长引路来到了18层的入口，眼前的大门无疑是比先前进入这个过道区域更厚实的合金铁门。
方才铁牛队长就是在这个地方发现那名奄奄一息的队员，可惜的是对方现在已经没有气息了，为了保证大家的安全，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掏出打火机检测空气中氧含量。
好像与那天雨夜逃离有关，包括后来凌晨在娜塔莎堡垒里借着星光与微弱霓虹摸索的经验，我发现我的夜视能力超乎寻常的强。借着手电筒和打火机的微弱灯光，我看到了更远处墙壁上那些控制线路和开关。
小心翼翼将写字板的声音调小了一点，我拍拍身边的米卡小姐，点击语音播放：“如果能给控制室送电，需要多少电力才能够打开这扇大门？”
“倒也不用多少电力，这些巨大的合金门都是由内置的燃油机驱动的，控制室负责遥控这些驱动，只要……只要有维持系统的电力，就可以通过电子打火启动这些设施。”
“那这些行不行……”只见娜塔莉缓缓从口袋帽中掏出了三块电池，“诶嘿嘿，我看月月姐太累了，帮忙拿的。”
什么帮我拿的，你也没跟我说啊，我看是你自己偷拿的罢。对于混世魔王我又有了新的认知，真想当众揭穿娜塔莉这个熊孩子的谎言啊，但我不得不说在这个时候出现电池，这确实又是个『好消息』。
——转手我也掏出了一块电池组。
你们别看着我啊！不要误会，我这真的是工作过程中携带的，走得太急忘记卸下来罢了，不过正好也帮娜塔莉圆了这个谎言吧。
说起来这种来自北环公司的小小玩意还是耐用，巴掌大小的方块就能驱动一辆电车。我还担心这种地下大门驱动不了，既然只需要提供控制室电力，那么只需要把周围的线路修复好大概就行了。
我指引着线路的方位，持有手电筒的人将所有的灯光都聚焦在目标位置。在众人的合力下，将所有检索的线路一分为二，经过万能表不断的测试后终于接上了连接到控制室的电力，并在电池组上安装了遥控炸弹，如果出现意外就远程引爆断电。
“有一个风险我必须和大家说清楚！”在拉起电闸前，米卡回头朝大家说道：“不是所有的闸门都会打开，即使断开了上层的线路，但保不准控制室有冗余线路，因此稍后很可能会触发前门警报。”
也就是拉起电闸后，上层的大门很可能也会松开。如果是，这将会这是一场关于撤退与追击的速度战。
“都说到这份上了，来吧，Saihan。”
三！
二！
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