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许正直，爸爸希望我能正气凛然，妈妈告诉我为人要直率坦诚。
可在初三那年，爸爸因为出轨和妈妈提出了离婚，妈妈却对满是裂痕的感情冷漠无言，最后的结果自然是人走家散。
毫无征兆的，我成了父母失败婚姻的牺牲品。不过好在我从小也并未感受过几分来自父母的爱。
独生子的我没有跟爸爸或者妈妈走，而是选择一个人生活。生活费父母都会按月给，因此我不用为温饱和学费担心。
至于每一笔钱，我都会记账。
……
眼前趴在餐桌上等开饭的美少女是我的表妹，因为升学原因，暂时住进了我租住的房子。
“哥哥～肚子好空虚～要哥哥美味的午餐才能填满～”
苏清清的音调宛如橡皮泥一样随意拉伸，带着小孩子般的懒散和依赖。
擦去额头的汗水，将番茄炒蛋盛盘后，如出餐机器人般麻木的端上餐桌。
回来了，一切熟悉的感觉都回来了。
眼前的美少女绝对是我的那位表妹无疑！
刚收拾好她暂时住的房间，现在又要去做饭。
凡事都要我照顾。
“刚才谁口口声声说要照顾我来着？”
叹息过后又马不停蹄的转身去厨房盛饭，背后传来苏清清的笑声。
“嘻嘻～要吃饱了才有力气照顾哥哥嘛～”
真是的，姨妈怎么把这家伙送来了？
我暗自摇头，对方美少女的光环彻底碎成渣渣，不复存在。
提到姨妈，她比母亲的印象要清晰很多，因为我从幼儿园到初中的大部分时间都寄宿在姨妈家中。
寄宿的原因，自然是父母用忙于工作诸如此类的借口，来掩饰他们逐渐貌合神离的婚姻。
就是不知道，要不要感谢他们能在百忙之中不忘将我带到世上。
端来米饭，看着苏清清嘴角粘上的番茄酱汁，默默叹了口气。
嘴刁的小馋猫！以后三餐是糊弄不了了。
“哥哥，我没有偷吃哦～”
“好好好，开饭吧。”
苏清清嘻嘻一笑，趁我低下头，快速舔掉了嘴角的酱汁。
当我没看见？
呵呵，她从小就这样。
“对了哥哥，妈妈说要你有空回老家看看，她想你了。”
筷子一顿，抬头对上苏清清那双如玻璃珠般澄清的眼眸。
我努力酝酿出柔和的语气，让反问句听起来不那么尖锐。
“想我了…为什么从来不打电话呢？”
独居五年，打电话给我最多的是移动客服。
飞快咽下口腔里的食物，苏清清双手撑住桌角站起，身体猛地压了过来，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我，黛眉轻蹙，声音里埋怨的意味十足。
“那是因为姨父姨妈离婚后，大家都不知道你的消息，我也是纠缠好久才从姨妈嘴里撬出来的。到头来还不是因为老哥你一意孤行。”
尽管软化了语气，反应还是这么激烈吗？
我连忙回以苦笑和道歉，安抚炸毛的小猫。
“抱歉，我当然从未怀疑过姨妈对我的好，只是想问一下，仅此而已。”
虽是寄养，但姨妈待我如己出，关照体贴样样不缺，我这才能身心健全。
这才想起，我在开始独居的第一个月，才用生活费买了部手机，不知道手机号码确实不是姨妈的错。
“哼～”
苏清清哼了一声，乖乖坐回去后却放下筷子，双手捧住白嫩可爱的脸颊，直勾勾的盯着我。
“不合胃口？不过冰箱里没菜，晚上再补偿你好吗？”
我轻轻挑眉，试图把刚才沉闷的气氛推走。
“哥哥，当初为什么不选择到我们家去住？从小到大我们不都是住在一起的吗？一起上学吃饭、洗澡睡觉。”
失败了，尽管我小心翼翼的挽回，但话题还是如船般直愣愣撞上冰山，沉入冰冷的深渊。
“……”
我垂下头，妄图在一片废墟的心里淘出黄金般万能的答案。
鼻尖忽然掠过一袭清香，接着头皮一紧，潦草凌乱的发丝被手指梳理。
“别动！早就看这长发不顺眼了，遮住哥哥的脸，让我看不清眼睛。”
“慢点，太紧了，再轻一点。”
苏清清的动作可不温柔，毕竟带着我忽然不辞而别的怨气。
“第一次都这样，后面习惯就好。”
……
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噗嗤——”
头顶传来苏清清压抑不住的笑声。
“哥哥还记得吗？我第一次就是被你这样对待的，现在轮到我了！”
第一次给苏清清扎头发的人是我没错，只是现在身份和对话却反过来了。
“对不起。”
头在她手上，还是老老实实的道歉吧。
“哼～早就原谅你了。”
“嘶～”
看着我吃痛的表情，苏清清嘴角上扬，大言不惭。
“没错，我就是故意的～”
真是的，说好的原谅呢？
……
“铛↑铛↑铛铛～大功告成！”
苏清清双手叉腰，看着她亲手搭理的高马尾，露出十分满意的笑容。
她束起我五年未曾打理的长发，眼前的视野顿时开阔明朗许多。
“唔～哥哥还是很漂亮的嘛～”
“漂亮？”
形容词是不是搞错了？
我古怪的看向苏清清，她笑而不语，推着我朝唯她的房间走去。
“你一定会大吃一惊的，哥哥～”
……
在照镜子前我做了很多心理准备，可当看清光线折射出的镜中人，却仍然愣住了神。
预想中的稚嫩模样不见踪影，看着陌生的脸，这才意识到镜子照出的是五年后的我。
这张脸继承了父亲的英俊和母亲的柔美，用帅气或者美丽都不相称，“漂亮”一词倒是一语中的。
确实漂亮，但我并不喜欢。
现在束起高马尾的样子和母亲七分像，要是剃了短发，应该会更像父亲。
原以为五年很长，会让人忘掉很多不好的记忆，但现在看来还是不够长。
果然还是眼不见为净。
“怎么样？”
苏清清可爱的脸忽然挤入镜中，笑嘻嘻的向我邀功。
“挺好的，所以能帮我把发绳取下来了吗？”
苏清清瞪圆了眸子，一脸不可思议。
“为什么要取下来？不好看吗？”
“倒不是说这个……”
母亲和姨妈是亲姐妹，继承姨妈基因的苏清清模样很好看，我母亲自然也是一位美人。
“那是因为什么？”
看着苏清清澄澈的眸子，内心掩藏和压抑五年的情绪此刻自然也不愿意屈服。
五年前说不出口的话，五年后依旧如鲠在喉。
“……没什么。”
苏清清眯起眼笑得很甜，她忽然踮起脚尖，强行捧住我的脸颊，让我看向镜子。
一股说不清楚的淡淡香味萦绕在的周围，目光撇向苏清清，她看着镜子里的我，在耳畔柔声低语。
“既然已经束起了长发，不如试着开启新的生活吧，放心…我会陪着你的。”
就像小时候那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