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那把刀离许长生的喉咙只有0.01公分,但是四分之一柱香之后,那把刀的女主人将会彻底爱上......
许长生心里很想说出这句经典台词,但事实告诉他,他现在只能说出一句话。
“好汉饶命!”
他的瞳孔颤抖,盯着君雨寒愤怒的面庞,少女秀眉紧皱,许长生喉咙蠕动,才勉强说出这句求饶的话来。
说实话,逊毕了,但他才刚刚走完一趟鬼门关,还不想就这么草率地死在这里。
“你究竟是谁!又是怎么把我带过来的!”
君雨寒的刀口仍死死抵着许长生的脖子,表情愠怒,仿佛只要他说错一句话,这把刀就会毫不犹豫地刺破他的喉咙。
“我真的好害怕,我根本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也不知道要怎么才能通过这场游戏。这里全是危险的人,他们不断重复着一句又一句谎话,如果可以,我相信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杀死我.......可谁又能帮帮我呢?不走出这场游戏,我又怎么有钱给妈妈治病....”
清灵的女音带着无助,紧张和彷徨,在许长生的脑海不断回荡,仿佛面前的少女在低声和他倾诉,可许长生却清楚,她在那一瞬间根本没开口。
或许这都得归结于那枚挂在他脖子上,用红绳连着的奇怪玉坠。
“那个......要不你先把刀放下?我虽然没什么钱,但我在外面好歹是个医生啊,天才医生噢,说不定我还能帮你妈妈治病呢....”
“你!”
君雨寒的俏脸上立马浮现出窘迫,她似乎也意识到了这枚玉坠在不断吐露着她的心声,可她又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思考。
“他到底是谁啊,我为什么会突然被拉到这里,难道是他把我带来的吗?可我却没有得罪他,他为什么要把我拉入死地....”
声音叽叽喳喳的,像百灵鸟一样在许长生耳边响起,却又带着哀怨,仿佛落魄的小猫低声呜咽。
许长生承认,他听到这些话居然开始心软了。
因为这个少女完全就是外强中干的主啊,她根本就没什么坏心思,她只是想出去而已,明明可怜又无助,可却不得不装出一副冷漠的样子,像刺猬一样把自己和外界隔绝,可内部却是柔软的肚皮。
“你叫君雨寒....是吗?我想你也听的见我的心声,你知道的,潜意识骗不了人。”
“所以我发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过来的,甚至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但我真的是个医生,而且就算我不能治好你妈妈的病,我还有朋友啊,还有教授啊,我把他们介绍给你,他们总能治好吧!”
“所以你就饶我一命吧大侠,我一定对你忠心耿耿,互利共赢,建立良好的双边关系!”
君雨寒沉默了好几秒,似乎是听清了许长生的心声,她终于半信半疑地把刀从他脖子上挪开,可手还是紧紧握着刀柄。
见危险终于解除,许长生松了一口气,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缓和气氛的话,却收到了君雨寒如毒蛇般充满攻击性的眼神:“我劝你最好真的收起你那些小心思!”
许长生的脑袋像个打桩机一样,连连点头,毕竟真理还掌握在人家手上,该服软的时候就得服软不是。
“所以,这里到底是哪里?”
君雨寒又问他,语气带着锋芒,却下意识地抱起胸,将胸脯前的衬衫布料压皱。
“这里......”
许长生面容再次严肃起来,不断打量四周,他发现这里完全和保安室以及工作室不是一个布局,如果说前面两个空间都是符合逻辑,依照现实而搭建的,那么这里完全就是一个错乱的时空。
这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房间,看着像卧室,可时间在这里却完全被打乱一般,让人摸不着头脑。
墙上的挂历还是老式的,上面写的时间还是2014年九月一日,阳历与新历时间一同被记录在挂历上,下方标注着今天是什么日子,什么属性,适合做什么。
许长生对这种东西并不陌生,在他还生活在孤儿院的时候,院长的房间里常常挂着这样一幅挂历。
“为什么挂历上写的是2014年九月一日,可手机上的日期却显示着2017年六月九日?”
君雨寒疑惑的声音在这时候传来。
“这里的时间似乎被打乱了。”
许长生一边说,一边在整间卧室里走走停停。
他指着一面墙:“你看,这面墙的墙灰泛黄,甚至脱落,上面还有水彩笔涂画过的痕迹。”
他转头望向另一边:“再看这一面墙,确是崭新的。”
“还有这些东西,从通常逻辑上来讲,大概率都不会存在于同一个空间。”
许长生最后将目光投向接近整间卧室,看上去没用多久的简约式木床,却堆放着一堆整齐的老旧毛毯,大红色毛毯上成龙成凤,款式估计也只有老一辈的人会喜欢。
木制书桌缺了一个角,边上还印有脱落的美少女战士海报,上面的东西却非常现代化,大牌的笔记本电脑,前几年才出的新款手机,可旁边居然放着笔筒,里面还有小学生才会用的廉价彩色铅笔。
君雨寒点了点头,思索了一会,幽幽开口。
“你说.....这两个截然不同的日期,会不会象征着什么?”
她的声音像是冰块在杯壁碰撞般清脆悦耳,可却把许长生吓了一跳,让他以为陈倩倩差点又来了。
“这个嘛.....其实我看的出来啦,2017年六月九日是高考刚结束的日期,按这个逻辑反推,2014年九月一日就是刚开学的日子了。”
“只是现在还没太多线索,所以我也不敢妄下定论。”
君雨寒凤眼微睁,狭长眼尾翘起,就连眼角的一颗泪痣都似乎跟着动了一下,她惊讶地看着许长生:“你......一直都这样吗?”
“哪样?”
许长生依旧看着卧室的布局,随口回应君雨寒的话。
“就是,对什么事情都不敢随意下定论,固化自己的思维?”
许长生摆摆手:“死亡游戏嘛,就别这么自大了,谁都看的出了的线索,说不定是游戏在挖坑呢?但现实里我还是会随机应变的啦,总不能说碰到个急诊的病人还要研究个半天吧。”
君雨寒咬着粉润嘴唇,有一瞬间,她认为她和许长生还挺像的。
就像她的影子一样,了解她的一切,又和她不谋而合。
“那你说该怎么办?”
她的语气下意识温柔了一些,不再是几分钟前充满警惕性的样子,让人觉得这就是她原本的面貌。
“还能怎么办,探索线索咯,把这间卧室翻个底朝天,看下有什么新发现。”
君雨寒咬着牙,看着许长生来回踱步的动作,忽然变得有些犹豫:“你就不怕触发什么机关吗?”
许长生无所谓地耸耸肩,在书桌上翻箱倒柜:“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
君雨寒忍不住追问。
“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
怕君雨寒着急,许长生还特地解释了几句。
“不过你放心吧,这个游戏还算公平,我目前还没有发现会对全体玩家进行处罚的规则或机关。”
“我这个人呢,一人做事一人当,既然我要探索这里,那我就早已经做好了去死的打算。”
“如果真的有这种机关的话,那就有吧,反正天塌下来还有我先给你顶着,你怕什么。”
明明是用毫不在意的语气说出来的,可君雨寒却清楚的知道,许长生没有说一句谎话。
天塌下来了,他真的会顶着。
同时,君雨寒还被迫听到了许长生的一句心里话:“哎呀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我这人阴的很,如果我要害你你肯定是察觉不出来的啦,而且到时候我一定会躲得远远的。”
“扑哧。”君雨寒忽然捂着面具,轻笑了出来,轻快悦耳的笑声像是银铃,回荡在寂静的卧室内。
不知为什么,君雨寒心中尘封已久的铁门,在此刻被悄悄打开了一个缝,抖落一地灰。
也许许长生永远不会想到,他那句没说完的台词居然险些应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