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摩羯座吧?”
君雨寒把刀放下,将长发干净利落扎成马尾,露出雪白脖颈,跟在许长生的身后翻翻找找。
“我不是很了解星座这种东西。”
许长生小学的时候星座这种东西还不怎么流行,可上了初中,这玩意就像病毒一样开始蔓延,突然出现在所有人的视野里。
当时所有人都兴致勃勃地看自己的星座,看分析,最后惊觉星座怎么会这么准,可许长生却不为所动,像个书呆子一样抱着课本缩在角落。
他当时认为星座这种东西完全就是封建迷信,性格分析什么的也都是些模棱两可的话,放狗身上都能中两条,与其看完之后给自己下心理暗示,还不如完全不去关注。
但长大以后他就发现这种东西还真挺准的,毕竟易经和风水这种东西说到底不也是哲学和数学嘛,星座属于占星学,其本质还是哲学和数学之类的,反正大家都是一个妈生的,也别分什么高低贵贱,但小时候养成的习惯就是会让他下意识排斥星座。
好吧,许长生摊牌了,他就是装在套子里的人,除非生活强行将他的衣服扒开狠狠羞辱他一顿,不然他绝对是懒得去接受新鲜事物。
“你就说一说都不行吗?我有些好奇?你性格这么大胆,是射手座吗?还是说摩羯座?”
许长生像老僧一样不停念叨:“学习新思想,争做新青年....学习新思想....”
他现在完全没有性致去搭理君雨寒,毕竟还处在危险之中呢,哪有闲情雅致去聊这些。
可许长生却再次听到了君雨寒的心声:“我真的好害怕,待在这个漆黑的房间,似乎下一秒女鬼就会冲出来将我杀死。我想我一定会死的很惨,可我死了没关系,但是我妈妈接下来的日子可就要更苦了。但我真的不知道能做些什么,也许我就不该参与这场死亡游戏。”
“这里的一切都超乎常理,惊喜和死亡永远不知道谁先到,可在这间死亡的卧室之中,甚至没人能和我说说话。”
“这个医生想必被我问的很不耐烦了吧,但我真的很怕,很怕,我甚至想求他,求他和我说上几句话,哪怕是一句也好。”
那近似哭诉的声音再次让许长生心软,声音就在他耳旁响起,旁边就站着君雨寒,她的身材玲珑有致,仿佛是用着这副身躯附在许长生耳边说一般,芬芳的吐息近若可闻。
君雨寒现在正一脸淡定,更是证明了她什么都不知道,可她的潜意识,却在她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将她出卖。
许长生相信没有几个男人能抵得住这几声低语,宛若撒娇般,带着哭腔的低语,像小狗一样,等着你的抚摸,却又小心翼翼。
好吧,或许也没有几个女人能抵得住。
但他敢对天发誓,他心软完全是因为出于同情心,一个医生的同情心。
即使之后仍会干着与医生这个职业完全相反的事,比如害死其他队友,但许长生的同情心在这一刻终于压抑不住了。
“好吧好吧,我是真的不知道我是什么星座,我对这些东西不是很感兴趣。”
“但我记得我新历的生日是十二月二十一日,你帮我算算我是什么星座好不好?”
君雨寒的脸色终于舒缓了一些,紧紧攥着裙摆的手也松了下来。
许长生仿佛听见一个小人,一个君雨寒不知道她的存在的小人在低声对他道谢。
“十二月二十一日?原来你真是射手座。”
许长生接话:“是吗?可别人总说我像摩羯座。”
“额......你有听过一句话吗?”
“什么话?”
听见许长生感兴趣,君雨寒不自觉地微微扬起嘴角,声音放缓,用讲故事般的语气说道:“十二星座的光芒从不停歇,它们穿梭过你的生命,你永远在它们的共同辉映之下。”
“原本你以为自己属于其中之一,其实这一生,你都在缓缓经历着所有星座的痕迹,有深有浅,却不偏不倚。”
“这是我从一本书上看到的。”
...........
“好,我这边搜集完了,你呢?”
许长生抱着堆积成小山的纸箱,回到老旧木制书桌前。
“我也搜集完了,你这是?”
“哦,这些是房子里挂件之类的东西,我拆下来了,方便观察。”
“你就不怕触发什么机关吗?”
“生死看淡,不服就....”
“行行行,知道了,那这些纸张也是陈倩倩的吗?笔迹看上去好像是新的。”
“噢,这是我刚刚整理出来的线索,我怕说着说着会忘记些什么,就记下来了。”
君雨寒看着许长生在昏暗灯光下颀长的身影,再一次为他严谨的作风叹服。
“职业病犯了而已。别惊讶,我忘记我能听到你的心声。”
君雨寒独自叹息一口气,总觉得戴上这枚玉坠在他面前就一点秘密都没有了,更可恶的是,许长生也戴上了玉坠,可她却不怎么听的清他的心声。
“那么就来分享一下成果吧。”
许长生将书桌上的台灯打开,把箱子中零零散散的东西全部拿出来,凑近那几张字迹凌乱的白纸,像个无情的播报机器。
“首先,就是墙上的挂历和电脑上面的日期,经过观察发现,这些确实是分别代表着高中开学的日期和高考结束的日期,下面一条线索可以与之互相佐证。”
“其次,我发现了陈倩倩从小到大的相册本,从她一岁到十七岁,也就是截至至2016年九月一日为止,每一年都有一张相片记录着她的成长,在相册的背面写着拍照日期。”
“从相片里的线索来分析,陈倩倩出生于农村,父母健在,家境虽然不好,但是父母都很爱她,这或许也是为什么她家庭情况不好,却在高中刚毕业就有一台笔记本电脑的原因。当然,以上仅仅是我个人猜测。”
君雨寒点点头,给了许长生一个肯定的眼神,随后将手里的两件物品放在桌子上。
“这一张相片,是她在大学门口的石碑上拍的,照片里只有她一个人,背面同样写着日期,是2017年九月份,也就是大学开学的日子。”
“不过我找到这张照片的时候还发现了一张明信片,应该是写给她家里人的,日期和照片日期一致。那,给你看看吧。”
许长生从君雨寒的手里接过照片的时候,不小心触碰到了她纤细滑嫩的手指。
像是蜗牛的触角被人摸到,君雨寒触电般地收回了手,但看着许长生毫无波澜的眼神,她一时间忽然觉得自己的举动很尴尬。
少女扭捏不安地把玩着自己的发梢,语气漫不经心;“那个.....抱歉,让你见笑了....”
“丢死人了丢死人了丢死人了......”
许长生再次听到了这股和闹钟一样叽叽喳喳,聒噪却又悦耳的嗓音。
“没事。”
他意味深长地瞥了君雨寒一眼。
看到照片和明信片的时候,许长生惊讶地张开了嘴巴:“咦?居然是魔都大学?”
他心中柔软的地方好似被人戳了戳,从农村考上魔都大学,陈倩倩究竟是吃了多少苦啊。
但这也能解释为什么照片上只有她一个人了,即使是简单去一趟魔都,对家境不好的人来说都是一笔巨大开销。
所以这个小姑娘当时一定是一个人去魔都的吧,初次来到这座魔幻般的城市,好似穿越到了另一个世界。
从未坐过地铁,地铁站里却挤满了人,不争不抢的性格让她只好错过一趟又一趟列车,格格不入的少女提着装满零碎东西的塑料袋,背着几年前过时的旧书包,站在这座纸醉金迷的城市里彷徨,面前是如海水般飞速穿梭的人群,她像是大海中的孤岛。
等她终于抵达学校,等待她的,将又是同学们异样的目光......
不知为什么,许长生无端联想到了这幅画面,他只好怪自己想象力太丰富了,摇摇脑袋,注意力放回眼前。
“那这个是什么?”
“这个......似乎是笔记本之类的?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能上锁的笔记本。”
君雨寒看着桌子上印着芭比娃娃图案的带锁笔记本,声音疑惑又新奇,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许长生拿起粉色笔记本,摇摇头,语气平淡:“你一定是城里长大的孩子。”
这种东西,可是占据了他大半个童年啊。
“啊?这很重要吗?”
“不重要,重要的是笔记本的密码,我有预感,这里面一定藏着大线索。”
君雨寒下意识模仿着许长生思考时的样子,双手抱胸;“我的想法是,高考结束的日子很有可能是笔记本密码。”
“理由?”
君雨寒料到许长生会这么问,此刻挺直了腰板,像个回答问题的学生,语气带着一丝激动:“因为从一个女生的角度来考虑,日记这种东西可是很重要的啊,所以将密码设为对她来说特别的日子,不是很有可能吗?”
说罢,她又有些心虚地摸了摸莹润耳垂,语气忐忑:“你呢?你是怎么认为的?”
许长生没有回话,而是默默地在密码锁上拨弄了几下,随后寂静的卧室里便传出一阵微弱响声。
“嗯嗯,你说的挺不错的,谢谢你给我提供思路。”
君雨寒表情疑惑,看着密码锁上的“060901”,便知道自己又出了丑,可还是忍不住问道:“为什么是高二开学的日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