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楼道里,少女正神情焦急地握着自己的手掌来回渡步,时不时看看手机,过了大约五分钟,听见“啪嗒啪嗒”的沉重脚步声,看见从楼道拐角处出现的高大身影,她才如释重负般的走向前去。
少女正是夏雨,而来者自然是许长生了。
“长生哥,你终于来了!”
许长生在寒冷的晚秋只套上一件黑色长风衣御寒,背上斜挂长剑,神色肃穆,一副来干架的派头。
“发生什么事了,薛市长和项籍呢?”
许长生附身贴近夏雨的耳畔低声说道。
夏雨踮起脚尖,在许长生耳边悄声说:“最近不知怎么的,天宫派人下来了,这几天修真者起义闹得严重,薛市长作为月华市的主要负责人,正待在家里接受调查呢。”
“项籍就在里面,被审问的那个犯人,是“天倾”核心成员之一。”
许长生点点头,在夏雨的带领下来到审讯室。
说是审讯室,其实和“刑场”没什么区别,昏暗的密室里,强光灯对准铁牢内的犯人,老旧的墙壁上血迹斑驳,一旁的架子上是各种各样另人头皮发麻的刑具,金属质地在余光中泛着隐隐寒芒。
铁牢里的犯人是个中年壮汉,此刻已经被拷打的不成人样,身上血肉模糊,新伤夹杂着旧疤在粗糙的皮肤上缠绕。
项籍手里握着带刺皮鞭,坐在一张铁椅上吞云吐雾,身后站着两名身穿制服的男人。
见门被推开,项籍只是撇了许长生一眼,随口说道:“这两位是天宫派来的调查员大人。”
许长生客气地朝两人颔首示意,没想到他们却眉头紧皱,斥声质问许长生:“你就是他的朋友?”
许长生一愣,还是点点头:“是的,请问二位大人,我这个朋友向来老实巴交,他到底是犯了什么错,值得被这样严刑逼供啊?”
牢里的犯人叫吴明,作为“天倾”的核心成员,他早就舍弃了系统为他安排的身份,作为一个无业游民徘徊于底层修真者之中。吴明是个实打实的滚刀肉,底层的生活对他来说就像放虎归山一样,很快他便在修真者的组织中占据了一席之地。
前两次修真者起义的背后都有他的身影,可吴明藏得很好,再加上有薛开平和项籍为他打掩护,上面的人可谓是连他的影子都看不到,偏偏这次落网了。想来这件事的背后一定离不开顾清寒。
许长生不动声色地将手摸向口袋,往屏蔽仪里注入灵气,随后掏出钱包,没有一丝犹豫地将里面的大钞抽了出来。
“两位大人,来的时候也没多做准备,这点小钱是用来孝敬大人们的,就当是一点心意了。”
资历比较老的那名调查员打量了一眼钱的厚度,发现许长生诚意还挺足,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收下。
乱世之中,贪污行贿对这些人来说都是家常便饭,只要自己没犯原则上的错误,即使给上面的人发现也不会说什么。
“咳咳......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劝你这事就别管了,这也不是你能参与的事。”
“吴明在背后试图扰乱公共秩序,煽动修真者起义,这事被女帝陛下知道了,是她钦点的这批罪大恶极之人让我们缉拿归案。”
“所以.....你还是尽早离开吧。”
许长生点点头,从调查员的话里明白了些信息。
吴明是被女帝亲自点名的,这事应该不是唬人,这几天顾清寒一直在月华区视察,估计是他在背后说了什么敏感问题被顾清寒听到了。
不过以天宫这帮人的行事风格,吴明没有被立即被斩首就说明他们也没掌握切实证据,顾清寒大概也只是捕风捉影而已。
“但是二位大人总得按规矩办事吧,现在您二位也没掌握证据,就算是女帝大人点名不是也得先让他休息休息?”
许长生说话时脸上带着犹豫,紧张,不安,挣扎,看上去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老调查员不屑地笑了笑,点燃一根烟:“呵呵,你还是太天真了,天宫来地方办事什么时候考虑过规矩?更何况这是女帝陛下钦点的。跟你说句实话吧,我们早就可以把他杀了,但是现在的目标是从他嘴里套取更多信息,回去也好和陛下交代。”
“噢,原来是这样啊.....”
“所以二位是不打算放过我这个朋友了吗?”
许长生搓了搓手,用余光瞟了一眼项籍。
“是。”
调查员坦率的承认,许长生也就是一个金丹期,他们可是有两个元婴,真把他逼急了又怎样,难道许长生还能杀了他不成?
就算他真的有这个能耐,他还真的敢吗?他们可是天宫直接派下来的人,但凡少了一个人回去,天宫都会将和他们接触过的人挨个抓起来拷问,严重的甚至可能迁怒于整个月华市。
许长生点点头:“那我明白了。”
“嗯,你明白就好,这份心意我先收下了。下次你来天宫办事可以直接找我。”
调查员又吸了一口烟,神情很是放松。
“好的......那就请二位大人先去死吧。”
许长生的声音很是自然平静,调查员甚至怀疑他听错了:“什......”
他话还未说完,许长生的手术刀就已经从手腕上滑出,一刀将调查员的心脏贯穿,刀口顺着胸膛一路蔓延到肺部,粘稠温热的血液和烟雾一起喷出。
几乎是同一瞬间,项籍也从椅子上弹射而起,以雷霆万钧的速度冲了上去,霸道无比的蛮横力量汇集于拳锋,顷刻就将另一名调查员的脑袋粉碎成一团血雾。
“扑通”一声,两名调查员皆是跪倒在地,许长生嘴角挂着笑意看向项籍:“楚霸王,我还真没猜错啊,你一个金丹居然能手无寸铁秒杀元婴。”
项籍吐了口烟圈,神色得意:“那是当然,我五岁时候能跟七岁的打,八岁时候能跟十二岁的打,到了十八岁,我在警校一口气能打十个,京城叶问你都没听过。”
许长生笑着摇摇头,虽然项籍的话听起来很像吹牛逼,但许长生相信这都是实话。
“还有,你一个医生怎么能跨境杀人?最关键的是你怎么敢真把他们杀了?且不说那位还在呢,他们每天都要和天宫汇报情况,发现他们失踪了我们都活不过今晚!”
“他妈狗日的吴明死就死了呗,你为什么要拉我们一起垫背啊!抱歉啊吴明大哥,我忘了您儿还醒着。”
许长生挑了挑眉,一脸坏笑:“仙人自由妙计,天宫和顾清寒那边你都不用担心。”
项籍听了连连点头,忽然想起什么:“不是,那你为什么能跨境杀人啊?我操....你他妈别跑啊!”
.............
北境,碧落府。
这是一所屹立在北境中心的豪华府邸,庄重古老的木门上,朱红色牌匾洋洋洒洒刻着“碧落府”几个大字。
所谓“碧落”,出自唐代诗人白居易的《长恨歌》里,“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而“碧落”也就是指天空的极限。
这个词用在这里倒是耐人寻味,“碧落”代指天,要是取名“碧落宫”那就根天宫碰瓷了,有谋权篡位之心,而取名“碧落府”却能做到既不喧宾夺主,又能暗中表达府邸主人的狼子野心,可谓妙哉。
而府邸无论装饰还是构造都无愧于主人在取名上的精心设计,府内的每一处设计均古色古香,不见半点现代化的影子,就连梁柱和屋架都是用榫卯结构搭建而成,门口和房檐上均摆设着镇宅石兽,至于整体规格那就更是恢弘磅礴大气伟岸。
府邸的庭院内,青石规规整整地铺成地板,院落池塘数条锦鲤畅快游动,品类各样的花儿即使在晚秋也是一副盛开的景象,就是枝叶泛黄,潇潇落木的梧桐树平添了一分萧索。
身穿白袍的女人坐在院子里的石椅上,一条白纱腰带将盈盈一握地腰肢揽起,勾勒出凹凸有致的身材,女人双腿交叠,翘着脚尖,细长小腿一晃一晃,偶尔露出白袍下不染纤尘的雪腻肌肤。
“大人,月华区那两名调查员被杀了。事发时许长生恰好在场。”
女人抬眸,勾人心魂的桃花眼里水波荡漾。
“哦?天宫知道这件事吗?”
“没有,您吩咐过我们要重点关照许长生,所以我暂时先把这事压了下来。”
女人点点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鼓励似地拍拍下属的肩膀:“做的很好,一会去后勤部领奖赏。”
“谢谢大人。”
“嗯,再给你一个任务,把许长生拉过来见我。能让他自己过来就别动暴力,我要四肢健全的人。”
“好。”
说罢,那位下人便毕恭毕敬地离开庭院。
独自坐在清冷的庭院里,女人用手撑着下巴,望着泛黄的梧桐树喃喃自语:“你是第一个见到顾清寒的人,居然还没死,真想看看你究竟有多大能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