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谷神社的宫司和他的手下们见老巫女迟迟不回来,决定亲自前往秘境处查看究竟。
他猜想,有可能是老太婆的怜悯之心犯了,试图帮助真田一征脱险,结果两人都被阴阳术操纵下的土偶给砸死了。
哼,死了也好,食古不化的老东西。
犬井家提出要宫司帮忙操纵在试炼中作弊时,那老婆子就一直在反对,搞得大家都很不愉快。
总是说一些‘祖宗之法不可改易’之类的屁话,
根本就不懂得什么叫发展,什么叫进步嘛!
替犬井家做这一次事情,收入就能抵得上10年的香火钱了,还能和犬井家建立友好关系,百利而无一害的好事,她非要从中作梗。
若不是她通晓神社的一切仪式作法,比宫司自己都精通业务,宫司早就想赶她走了。
如果她死了,就最好不过。如果没有,就以拖延仪式进行为借口,逼她辞职谢罪。
这么想着,宫司加快了脚步,手下们紧随其后。
走过了长长的千鸟居,再沿着竹林向前走一阵,就能到达目的地了。
忽的,前往传来一声诡异的巨响。
仿佛是某种金属与岩石相撞产生的声音,就好像是巨大的铁锤砸在了一块坚硬的磐石上。
宫司一行人吓得赶忙停下脚步,四下张望了一阵。
“感觉……像是秘境处传来的?”
“到底是什么声音……”
等了一阵,见不再有奇怪的声音后,一行人继续前进。
然后又是一声撞击声。急促的拖曳声,连续对撞的声音。
就好像……有什么在战斗一样?
越接近目的地,这种声音就越清晰。
一行人面面相觑,但又着实好奇。
按说在阴阳术的操控下,土偶一击就能砸死那个真田一征,不应该是这种动静啊。
心中不断扩大的谜团,迫使他们都加快脚步,终于他们来到了荒蛇木,以及古坟的所在。
老巫女愣愣的看着圆型场地的中央,宫司等人也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场地中间,是两个高速移动,时不时撞到一起的幻影。
难道……有人在比武?
但是,比武也会出现这么超现实的场景么?
宫司见过的武者多了去了,一个个趾高气扬,傲视天下,但是能做的,无外乎就是比普通人力量更大,速度更快,会发波之类。
他们身上真正被称颂、被承认的,其实是家世显赫,身价过百亿,拥有大量地产,拥有银行股份之类的标签。明明是靠身外物堆砌起来的尊严,人们却被逼迫着赞扬他们“武道强悍”,是盖世的武者。
普通枪械的子弹很难杀伤他们,但为了压制武者而特制的强化弹,照样能重伤、甚至杀死武者。
所谓武者,只不过是比一般人强一点的可怜虫罢了。
所谓武道,现如今,只能当做是表演艺术而已,非物质文化遗产。
至于强身健体?别开玩笑了,哪有什么现代化丹药解决不了的疑难杂症。
就连糖尿之病,都能轻易治好!
甚至还能开发出尿毒症!
虽然我们知晓的罹患糖尿之病的人中,最后恶化成尿毒之症,无一例外都会死去——但是,这并不妨碍尿毒之症患者每周需要花费上百万円的血液透析费用,从而对财阀经济产生倾家荡产式的贡献。
——诸如此类的种种现实逻辑,这才是宫司所熟悉的武道世界。
那么,此时此刻,他眼前看到的,又是什么?
裹挟着斗气的高速残影,激荡回响的碰撞声、击打声。
说到底,这到底是谁在和谁比武啊?
来到这里的,理应只有一个真田一征而已,并没有超凡入圣的强大武者啊?!
那眼前这神话一般的战斗到底是谁跟谁?
“喂、喂!老太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真田一征呢?!”
“……”
“你说话啊!”
老巫女怔怔的转过头,看向宫司。
她缓缓说道:
“那,就是真田一征”
在场的所有人都呆若木鸡。
他们千方百计的不想承认,眼前这一场令人恐惧的,反衬了凡人的脆弱、渺小的激烈战斗,其中一方参与者是真田一征。
却被老巫女的一句话,击碎了全部幻想。
“……那、那他在和谁战斗?”
“土偶”
“什么?!”
“土偶神·磨破罗魏大人!就是真田一征的战斗对象!”
宫司瞬间脸色苍白,冷汗直冒,手脚冰凉。
一个部下更是吓得两腿瘫软,跌坐在地上。
荒蛇木试炼,有史以来最好的一次结果,是一位用自己的彪悍斗气,激活了土偶,令其于她自己对了一拳,之后土偶陷入沉寂。
那是最为震撼人心的结果,当时的媒体舆论都在大肆报道,更兼那少女貌美异常,名噪一时,被追捧为“纪州第一美女”。美丽与强大兼备。
他们做梦都不敢想象,磨破罗魏竟然被完全激活,甚至成为了战斗对象!
“这、这不可能!这不是真的!一定是哪里搞错了!传承里都没有这样的记载!”
“……是有的”
老巫女说着,向宫司投来一个鄙夷的神色。
激烈的战斗指使大地一阵阵的震荡,却无法撼动老巫女那双老眼中的深邃。
“哎?”
“原本的荒蛇木试炼,就是要武者以自己的斗气,将土偶完全唤醒,并将其击败,解放被封印于其中的磨破罗魏大人。在最古早的传承中,是如此记载的”
“这……”
“只不过,上百年来,武者们的斗气都不足以唤醒磨破罗魏,大家都开始觉得,这尊土偶本来就是无法被唤醒的,只能浅浅的激活一下,这才改成了现在的仪式标准”
闻言后,所有人都呆若木鸡。
但老巫女确实是整个铃谷神社里,最通晓神道法事、古今经典之人。
她所说的的话,不可能是假的。
“上百年来,荒蛇木试炼,从未迎来过真正的合格者——直到今天为止”
“能解封磨破罗魏的武者,就是真正的御廻大人转世”
御廻大人,即铃谷神社所供奉的建御八幡铃谷大明神的转生者,现世人神。
以凡人之躯,承载神明意识的存在!
在神道信仰中,御廻大人,才是瑞穗列岛真正的统治者。
六十六国的国主,都应该臣服于他脚下,聆听他的旨意,贯彻他的思想。
此外,他还有一项特权。
与他来说是特权不假,但是,对于普罗苍生而言,应该说是恩赐才对。
轰隆——!!!
一声响彻天际的巨响,让众人的视线集中至圆场中央。
只见一大块陶土砖一样的东西飞出,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瘦高的少年维持着出拳的姿势,而巨大的土偶,其腹部被剜空了一大块。
旋即,土偶寸寸皲裂,逐渐化为了一片破砖烂瓦!
不久,重重碎片之中,一个周身冒着灵光的小号土偶,仿佛没有碰撞体积一般飞起,飘荡在半空中。
“呼啊啊啊啊啊~~~”小土偶伸了个懒腰,“总算解封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