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逼近的暗潮
夜晚的校园里，空气压抑得仿佛能拧出水来。自从丹尼尔被康纳亲手结束性命后，大家的情绪便如同蒙上灰色幕布一般，一点点地往下沉。对有些人来说，这样的处决无疑是“必要之恶”，以防让更多人陷入危险；但也有人认为康纳的手段过于冷酷，心中开始萌生动摇和反感。
艾尔顿走进走廊，步伐稳健，却带着一丝疲惫。他这几天一直在加固校园防线，也在盯着食物和物资的分配情况。他知道，在末世环境下，如果外在威胁暂时受到压制，人与人之间的内部矛盾就会迅速浮现。这时候，他也不得不去注意那股蔓延在校园里的暗潮。
「康纳在哪里？」艾尔顿停下脚步，问正在整理物资的一名青年。
「应该在中庭那边……」青年回答得有些战战兢兢，似乎也担心被牵扯到什么冲突里。
艾尔顿微微点头，转身走向校园中庭。那里原本是学生下课后最爱聚集的地方，如今却满布杂乱的杂物和破损的桌椅。曾经的青春热闹，变成了与死神抗衡的临时堡垒。
中庭里：
康纳坐在一张翻倒的长椅上，背靠着墙，微微仰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四周的砖墙上渗出水渍，显示出连日的湿冷与潮湿。艾拉蜷缩在他身旁，用毯子半掩着自己的身体，似乎有些畏惧夜里的寒意，也带着对一切未知的恐慌。她看上去又饿又累，但仍死死地抓住康纳的衣角，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获得一点安全感。
「情况怎么样？」艾尔顿放下步枪，小心地在康纳面前蹲下。
康纳依旧维持沉默，眼神专注在远处某个看不见的焦点。过了一会儿，他才低声开口：「有部分人对我的决定很不满，我知道……尤其是乔治那些人。他们把丹尼尔的死算在我头上。」
「可除了那样，当时还有什么办法呢？」艾尔顿叹了口气，「你只是做了必要的事。」
康纳耸了耸肩，没有多做解释。末世里，所谓的“正确”从来不是非黑即白；而领导者必须在残酷的缝隙里找寻最能活下去的抉择。他瞄了艾拉一眼，然后摸了摸她的头发，试图让她放松一点。
「爱尔顿叔叔……」艾拉看向艾尔顿，轻声唤道，眼中带着一丝不安和茫然。 「真的会好起来吗？」
艾尔顿听见这句话，胸口微微一紧，却还是露出温和的笑容：「一定会的，艾拉。世界再怎么烂，总会有人坚持到底。」
另一边：
夜色阴沉，校园的某个空教室里亮着微弱的灯光。玛丽独自坐在课桌边，用酒精仔细擦拭着自己的手腕伤口。她把绷带解开一个小口，看到伤口周围的皮肤出现了一些暗紫色的痕迹。那是不祥的颜色，带着一种诡异的扩散迹象。
「该死……」玛丽咬着牙，冷汗从额头渗下。她试图用纱布和酒精进一步消毒，但似乎收效不大。脑海里不断闪过丹尼尔痛苦挣扎的最后画面，她越想越害怕。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熬得过去，也不知道真到了那一步时，康纳会不会也对自己扣下板机。
她极力让自己保持冷静，边包扎边喃喃自语：「我还能撑……应该还能撑……」
说服别人容易，说服自己却很难。她手指颤抖得几乎无法稳定地打结。
倏地，背后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谁？」玛丽猛地扭头，看见房门外探进一个稚嫩的身影——是艾拉。
艾拉眨着大眼睛，小心翼翼地开口：「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偷听……只是看你一个人在里面，灯还亮着……」
玛丽深呼吸，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怎么还没睡？」
「睡不着……」艾拉抿了抿嘴，表情看起来似乎也有许多心事。 「我一直在想丹尼尔哥哥，如果……如果那天……」她句子没有说完，但玛丽已经听懂了她的意思。她知道，艾拉仍对“必须处决丹尼尔”这件事感到震撼和困惑。
「对不起。」玛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低声说道，「我跟他不算太熟，但他人真的不坏……只是运气太糟了。」
艾拉轻轻走进教室，看了看玛丽裹得严实的手腕，并没有追问。她只是把目光停留在玛丽苍白的脸上，「姐姐，你还好吗？你脸色很不好。」
玛丽闻言，不禁心里一阵颤抖。她努力拉下衣袖，掩盖手腕：「我……我只是在忙着清理一些东西，太累了。」
艾拉盯着她片刻，似乎想再问些什么，最后还是收了声。她没有继续拆穿，或许是直觉告诉她，玛丽有事情不想被任何人知道。
同一时间，走廊某处：
乔治与他几个交好的幸存者凑在一起，神色阴沉地压低声音交谈。
「丹尼尔就那么死了，我一想到就气得发抖，凭什么康纳可以这样决定？」乔治愤愤不平地诉说，拳头紧握。
「是啊，谁知道他哪天会不会觉得我们也是“威胁”，然后就把我们……」另一人表情凝重地接话。
另一名女子发出一声叹息：「但他毕竟带着艾拉，还有艾尔顿在帮他，那两个人原本就有能耐……现在大部分人还是听他的。」
「那又怎么样？」乔治咬牙切齿，「我是不会再坐以待毙。若他继续像独裁者一样，我不介意……」他话讲到一半，却停了下来，因为不远处传来沙沙的脚步声。
几个人互看一眼，于是迅速散开。就见艾尔顿提着枪从转角走过，眼神和乔治短暂接触，然后双方都各自假装没看见对方，气氛里却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火药味。
翌日清晨：
学校大门口，几名幸存者正在巡逻，顺便检查周围陷阱是否完好。远处，隐约可见到街道上的破车和杂物阻挡，有几只零散的丧尸在晃动，但暂时没往校园靠近。
康纳在中庭召集了一次短会，他神色冷峻地看了看众人，声音沉稳但严厉：「我们缺乏稳定的外援，食物、医疗物资都要靠自己出去探索才能补给。接下来，我会依照分组，让大家轮流出外搜寻——」
他话还没说完，乔治已经板着脸打断：「为什么是你决定谁出去、谁不出去？上次农场行动我们差点全军覆没。丹尼尔的死，你也要负责。」
康纳收住语气，淡淡地看向乔治：「如果不这么做，连水都没有，我们和丹尼尔一样等死。你有更好主意？」
「……」乔治一时语塞，但他也不愿示弱，只能冷哼一声，语带不屑。
艾尔顿见气氛又要激化，便往前一步，对众人沉声说：「想留下的人也可以，但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下次行动我也会跟着去，增加成功率。这不是谁命令谁，而是看你要不要一起活下去。」
乔治依然满脸不悦，但没再多说。康纳继续把话讲完，粗略规划了出外搜寻的小队名单。会议室里的空气如死水般安静，只有艾拉担忧地望着康纳，仿佛随时害怕有人会挑衅，让冲突升级。
同一天傍晚：
玛丽躲在厕所里的镜子前，看着自己逐渐肿胀的手腕，呼吸加速，额头冒汗。伤口四周的暗紫已经扩散到前臂，整只手都隐隐发热。她咬牙把一卷破旧纱布往里又紧紧缠了一圈，手指微颤，差点无法打好绳结。
「不行……不能让他们发现……至少现在还不行……」玛丽咬着下唇，眼神充满自我拉扯的痛苦。她想去找医疗物资，但一来学校里备用的药品有限，二来也怕被看出破绽。
她忽然想起，有一次听到艾尔顿提过，学校附近一处私人诊所还没被搜刮干净，或许里面会有抗生素、消炎药，也说不定有机会救自己。
「我得自己去……」她意识到如果把这消息告诉康纳或艾尔顿，他们一定会派人一起行动；那样一来，她隐藏的感染就会被揭穿。玛丽短暂地权衡利弊后，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她打定主意，今晚就带着一把枪和手电筒，偷偷溜出去。
夜色再次降临，校园里只剩下零星的灯光。绝大多数人都各自找地方休息或守夜。丧尸大规模袭来的危机暂时没有出现，可大家的精神依旧绷得紧紧的。
玛丽穿好外套，背上小背包，里头只装了少量干粮和水。她握住门把时，心脏狂跳，怕惊动任何可能巡逻的同伴。幸运的是，她趁大家交接班的空档，顺利出了校园后门，朝诊所的方向快速前进。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平安回来，也不知道回来以后，情势会演变到什么地步。但她已经别无选择。如果不自救，很快就会面临变异、被结束的命运；若真的撑不住，只能怪自己命不好。
而校园里，包括康纳、艾拉、艾尔顿，以及怀疑与不满的乔治，完全不知道玛丽已经一个人出去了。所有人的情绪和暗潮，仍在此刻的静夜中发酵、酝酿，等待下一次的爆发。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