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暗影之中的協議(中)
大約又往上攀爬了兩層階梯，終於看見塗滿警告標誌的門，門上還有「高風險研究室，非工作人員嚴禁進入」之類的字樣。不少地方漆面剝落，但仍依稀可辨。領頭男子示意康納：“你不是聲稱要找這類地方？就是這裡嗎？”康納心跳猛然加速：這扇門背後若真有可能保存一些比較前期的實驗數據或疫苗試驗品，那是他們此行的一大目標。然而門把被嚴重扭曲，看來先前已經有人或某種力量把門撞開一大條縫。冷風從縫隙裡透出，帶來一股潮濕又帶消毒藥水殘留的味道。被爆破的痕跡表明，先前也許有人來此求取什麼關鍵研究成果，或者和怪物發生過慘烈戰鬥。
領頭男子大手一揮，示意康納與瑞克先進去偵查。康納面色陰沈，但也只能勉強應下。若退縮，恐怕對方立刻開槍。瑞克看康納似乎體力漸有不支，想開口提出自己領先，但康納搖搖頭示意無妨。於是兩人共同握住破爛的門邊，小心推開一些碎木與扭曲的門板，得以踏入室內。裡面是條短短的過道，地上有塌落的天花板碎片，以及好幾組玻璃培養器皿的破片。牆上裝設了某些實驗室標牌與危險品標誌，但早已灰塵覆蓋，看不清太多資訊。瑞克蹲下檢查一下帶血的腳印，判斷是人類而非殭屍的鞋痕，看起來還不算特別陳舊，可能是最近幾天或幾週留下。
進到過道盡頭，視野忽然開闊：那是一間約莫有上百坪大小的實驗作業區，佈置著多排金屬操作台與試驗櫃，大部分已損毀不堪，也有一些被看起來很專業的器材堆棄在牆角。此處窗戶大多毀壞，陽光從破口灑進來，也帶來了陣陣冷風，空曠的空間裡迴盪著微妙的風聲。康納與瑞克四處張望，見沒殭屍衝出，便揮手呼叫後面的人進入。一行人就這樣站在實驗室中間，望著週遭狼藉，顯得有些無措。
領頭男子舔了舔嘴唇，顯然對這地方很感興趣。他揮手要另一名手下把風，然後自己兇狠地盯著康納：「這就是你們要找的地方？有什麼我們需要的藥物？」康納冷靜回道：「先搜索看有無完整的藥劑庫或冰箱，或者檔案資料……裡面若有值錢或可用的東西，我們可以……」話還沒說完，領頭男子早已不耐煩地吩咐瑞克和阿德去翻找，「動作快！要是什麼也沒有，小心你們腦袋開花！」瑞克按捺著怒氣，上前與阿德、彼恩合力把翻倒在地的幾個鐵櫃推開，好能打開其中抽屜。蘿拉也加入，他們一一查看各種瓶瓶罐罐，多半早已破碎或揮發，但還是找到幾個似乎保存在比較穩定區域的小箱子。康納趁這檢索空檔，也盡力忍住胸口與肩膀的鈍痛，努力集中意志力四處巡視，務必確認哪裡可能藏有更完整的研究成果或許久沒被發現的醫療裝備。
過程中，他們翻到一疊文件，其中有些顯示這個實驗室早先在做「高傳染病毒結構」的專案研究，也有一角提到試驗性疫苗。蘿拉看得眼睛一亮，卻也看不太懂太多專業細節。領頭男子瞥了幾眼，更感到似乎這裡真有重大發現，態度稍微和緩些，抬頭對康納道：「把這些都收起來，我們要帶走。你們要找藥就快行動，看有沒有能帶回的東西……」蘿拉默默把文件、檔案袋收進背包，又和阿德在冷藏櫃附近搜尋。結果果真找到兩罐鋁箔封裝得相對嚴實的藥劑，看說明像是病毒結構分析期的實驗品，或許用途與他們先前拿到那盒增強免疫試驗品雷同。蘿拉不知道這兩罐是否仍在可用期限，但比起一無所獲已是僅存希望。
正當他們遍尋不著更多完好物資，所有人都有些心灰意冷時，瑞克在一具大型培養槽殘骸後方發現一扇小門，半掩著，門牌上寫著「樣本庫」。他心裡一陣喜悅，立刻向康納做了個手勢。這扇門內若還保留冷藏樣本或某些珍貴藥劑，也許正是翻轉命運的關鍵。領頭男子看出瑞克的表情變化，也馬上攜槍上前逼問：「裡面是什麼？」瑞克低聲回：「不確定，看起來是樣本庫，或許有更多……」那男子二話不說，就叫手下一腳踹開門，自己舉著槍衝進去檢查。大家跟在後面，也深怕裡面又竄出什麼恐怖怪物。
結果裡頭空間不大，大概只有十來坪，是個形同冷藏庫的設施，牆邊排著好幾組金屬櫃與類似實驗冷凍裝置的機台。只不過早已斷電，大部分系統都壞了，好幾抽櫃子被打開，裡頭瓶瓶罐罐碎裂或蒸發殆盡，濃烈的藥劑味道撲鼻而來，還摻雜一股淡淡焦糊和化學散逸的不適。地上躺著兩具白骨化的屍體，顯然是先前研究人員或入侵者的遺骸，看姿勢似乎是在拚死守護或爭奪什麼，最終同歸於盡。領頭男子低頭冷掃一眼，並不在意，只專注在仍然完好的抽屜和鎖櫃。看起來還剩下幾個封條完好的鋁罐或玻璃管，但上頭字樣複雜，什麼編號與實驗批次碼，誰也搞不清。
蘿拉上前查看幾支容器，發現其中有個標籤與前面在另一區找到的藥劑名稱相似，或許兩者間有某種配套功效。她心中暗喜，終於看到希望。彼恩忙不迭地將能搬動的都裝進背包，想至少帶走幾瓶再說。康納則盯著角落的一個更大型冷凍箱，鎖頭呈現斷裂狀態，好像曾被粗暴破壞。他伸手推開箱門，定睛一看，裡頭空空如也，只有少量殘留的白霧與破爛包裝紙盒。看來重要樣本早被人拿走。此刻他才回想起先前在停車場外看到那輛黑色越野車，以及某些外部勢力的蹤跡。或許對方搶先來過此地，帶走關鍵資料或疫苗，再留下一地狼藉。
領頭男子見並沒有什麼震驚人心的稀世寶貝，臉色頗為不快，冷冷地問蘿拉：「就這些？你們先前一直說這裡能找到好東西，結果就幾瓶不知道什麼鬼藥？」蘿拉有點尷尬，同時也冒火——她本就沒保證一定能發現完整疫苗，更何況末世裡所有研究都早已破敗。康納替她擋下壓力，對領頭男子據實以告：「我們能帶走的，就是這些。若你想要更多，或許要翻遍整座大樓。但看看外面情況，你們未必擋得住那些怪物吧。」語畢，他面帶平靜地看著對方，心裡已經做好最壞打算：如果對方翻臉，說不定只能拼死一搏。
令人意外地，領頭男子並未暴怒或立刻槍殺，他反而皺眉沉思片刻。或許知道再繼續深入此地風險太大，他本身也已受傷，隊友又失聯一名陣亡一名，若强行搜刮只怕得不償失。「哼，看樣子也只能先帶走這些。走，回去跟其他人會合。」領頭男子終於下令撤退。他轉向康納等人，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你們算走運，暫時能活。等出了這醫院，看你們有什麼價值，再決定留或殺。」康納聽了雖然忿恨，卻只能忍耐。如果能安全離開醫院，或許在空曠地形上還有周旋餘地。
於是眾人收拾這些得來不易的試驗藥劑與文件，準備往原路回撤。一想到中途還有怪物橫行、殭屍遍地，且那兩名散去二樓搜查的武裝人員還下落不明，大家都有種不祥預感。誰也不知道途中還會不會碰上更多危險。康納闔上那份文件夾，裡頭夾帶的文字雖殘破，但多少提到了一些對感染的研究基礎；他暗想：或許瑪麗真能用這些藥再進一步延命，甚至找到更穩定的方法。可這前提是自己能攜帶這些東西順利返回校園，而對方會不會搶走或破壞，全然未知。
當他們返回前面崩落的實驗室空間時，彷彿感受到空氣壓力再度加重。之前怪物肆虐與手榴彈爆炸的場景猶在眼前，濃烈的血腥味和焦黑碎屑刺得人難以呼吸。領頭男子用對講機再度嘗試呼叫那兩名夥伴，但只接到斷續的白噪音，偶爾摻雜槍聲。一名手下想上前協助調整訊號，但無濟於事，顯然那邊情況不妙。男子咒罵一聲，低聲自言自語：「該死，老子不想再在這爛地方耗下去。把他們帶走。」他掃了康納等人一眼，又瞄了瞄地上那隻被炸爛的怪物屍體，眼裡浮現一絲厭惡與好奇交織的神情。
這時一陣隆隆巨響自不知名的樓層遠處傳來，隨後建築物輕微震動，灰塵與碎石掉落。眾人心頭一緊，猜測可能是某處又出現更大的撞擊或爆炸。瑞克神色蒼白，低聲嘀咕：「醫院快被搞得面目全非了……」領頭男子馬上大喝：「閉嘴，快走！」說罷，他強忍肩膀的傷痛，催促同伴壓陣。蘿拉與彼恩、阿德不敢多言，跟隨康納往原路折返，意圖回到先前的樓梯。只要能順利下樓，或許能重返地面，再看能否擺脫這幫人。
未料，他們才剛走回到最初樓梯處，聽見樓下傳來慘叫與淒厲的殭屍吼聲，還夾雜子彈掃射的聲響。原來那兩名去二樓的武裝隊員不知怎地正和大群殭屍纏鬥，死活不明。樓道裡回蕩著噠噠的槍響，彷彿在對抗什麼可怕的洪流。領頭男子目光一沈，沉默數秒後竟下令：「算了，不等他們了，我們直接找另一條路。」那小隊的一名手下聞言十分驚訝，似乎不捨同伴被丟下。男子卻冷酷地說：「別傻了，下去也是送死。我們走北面消防梯。」
康納聽到此話心裡也是五味雜陳：這些人對自己隊友都能這麼絕情，更何況對他們這幾個“俘虜”？不過眼下若能繞去北面的消防梯，也可能有機會趁亂脫逃。於是趁領頭男子在和手下對話時，康納用眼神示意瑞克稍作留心。他們往北面走廊前進時，小心繞開先前封閉區域，腳步急促。過程中依舊散見殭屍蹣跚出沒，或有零星怪異聲響，但相較那隻巨型怪物，眼下都算次要麻煩。
終於，他們在出口前，最前方的一名手下推開鐵門，探頭查看樓梯間，確定沒有大批殭屍後才招呼眾人前進。消防梯黑暗陰濕，牆面常常剝落，階梯上堆著廢棄雜物，甚至還有斷骨與血塊。領頭男子若無其事地邊開路邊擺手讓康納幾人跟上，明顯把他們當“誘餌”在前。康納牙關緊咬，深怕稍有閃失就被後方射殺，但也期盼能尋到一絲脫險契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