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校园的暗流(上)
康纳被紧急抬进校园一处兼做医护室与临时病房的教室时，已处于半昏迷状态。胸口撞击与一路狂奔带来的内伤，让他不断咳血，意识也时而恍惚。萝拉急得顾不上自己疲累，立刻与几名懂简易急救的年轻人就地展开处置。他们拆来木板与毛毯，试图将康纳安置在一个较干净的角落，并用简单的诊断方式判断有无肋骨骨折或肺部内出血。
走廊上人影攒动，讯息交织嘈杂。一些支持康纳的幸存者得知他们从市中心医院带回某些药剂，态度复杂又盼望，挤在门口想打探情况；也有人担心校园内已经滋生了更大规模的内讧，搞不好此时此刻乔治那边就要发动夺权攻势。于是医护室外，不时可听见冲突的杂谈与压低的怒骂声。艾尔顿尽力维持秩序，在通道里设置了暂时围栏，指挥几名可信任的守卫站岗。那几位守卫虽然紧张，倒也知道此刻康纳等人重伤归来，正是脆弱时刻，绝不能让乔治的人马轻易靠近。
萝拉在校园里翻找一些还能用的医疗设备，例如简单的听诊器、压舌板、绷带与消炎药。这一趟她带回来的实验药剂虽有某些抗病毒潜力，却无法立刻派上用场来处理内出血。最终她只能退而求其次，给康纳注射了一些止痛针剂与消炎药，期望能暂时稳住。康纳迷迷糊糊之间睁开眼几次，看到萝拉、瑞克、艾尔顿、彼恩与阿德的脸，一时似乎还想吩咐些什么，但咳出鲜血后又立即昏厥过去，让众人心急如焚。
整个过程中，玛丽和艾拉都未现身——因为乔治的封锁与分裂，许多通道被设置检查点。据说玛丽状况依旧不算乐观，前几日还险些再度发烧，不过她服下萝拉先前的抗生素后暂时维持住。艾拉则坚守在医护室另一侧，与少数人守护物资仓库里残存的补给，担心乔治派人偷袭。这场校园内斗的局势，已逼近临界点：任何小小火星都可能引燃全面冲突。
夜晚降临，走廊里的灯光微弱，若远眺窗口，能看见外头还有巡逻灯与持枪影子晃动。瑞克站在医护室门口，心想：这还是当初那个避难、互相合作的校园吗？怎么变成武装对峙？他满腔怒火与疲惫，脑里翻来覆去都是在医院里的厄运回忆，以及担忧康纳、担忧校园存亡。方才回来路上那位名叫海森的男子，也被带进这里接受暂时包扎，但全校目前物资紧缺，能否救他还很难说。阿德与彼恩则各自坐在墙边，眼神空洞，或许在思考自己未来该何去何从。
艾尔顿整理完外头的岗哨后，终于抽空回到康纳身旁。他看见萝拉的脸色苍白，神情沮丧，便低声询问康纳的状况。萝拉难掩焦虑地回答：「暂时还活着……但内出血不得到有效治疗，随时可能急剧恶化。这里又没有完整外科手术设备，我不知道能撑多久……」艾尔顿听了脸色沉重，揉了揉太阳穴，忽然又想起刚才听到一则坏消息：乔治下午带人闯进了原本的仓库区，把相当部分食物和武器控制住，更在中庭四周布置路障。校园内大部分人要么保持中立观望，要么被乔治以食物威胁收编。只有少部分坚定支持康纳、相信团结的人守在教室区域。他担忧康纳若长时间不能露面，恐怕这些人心会更松动，进而对乔治一面倒。
这时一名夜哨匆匆跑进医护室，喘着气说：「艾尔顿，外头……外头好像有人打算突袭我们这里！」瑞克猛地抬起头：「是乔治的人吗？」那哨兵结结巴巴：「不确定，但可能是他们其中一些激进份子，说什么不想再给康纳机会。现在康纳重伤，他们觉得……」话没说完，艾尔顿摆手，当机立断道：「知道了，先让弟兄们加强门窗。我去看情况。」于是他神情凝重地看了一眼昏迷的康纳，暗自下定决心：就算付出再大代价，也要守住这里，不能让乔治得逞。
艾尔顿带人到医护室外的走廊布防，瑞克同时要求跟去帮忙。萝拉虽担心瑞克伤势，但现在人手短缺，只能放他一起前往；她自己则继续留在康纳身旁，防止他再度出现失血过多等突发症状。彼恩和阿德一样带伤，却也拿起仅存几把旧枪站到门口。此时分不清到底该对抗校外的僵尸，还是对抗校内的人。死寂气氛仿佛酝酿一场惨烈内战，只有高处偶尔传来几声枪响，或远方有人叫骂，证实这所校园里并不平静。夜色更加沉重，压得令人喘不过气。
果然不久后，走廊那头灯光闪动，传来多人脚步声。有人用粗哑嗓音吼道：「把康纳交出来！不准再藏人！」话音刚落，就有一枚火焰瓶丢到地上，炸裂成熊熊小火，烧得地面霎时昏黄透红。浓烈的焦烧味飘散，数道黑影紧跟在后。守在这里的艾尔顿见状，也不再客气，大吼道：「开枪示警！」几位支持康纳的守卫顿时射击天花板或地板，以示警告。子弹声咚咚在走廊里回响，震得空气都发颤。
那些黑影踉跄闪避，骂声四起，其中竟真有乔治的声音：「狗屁！你们还想护着那个杀人魔头？！他早该下台了！」这话让众人都火冒三丈。瑞克大骂回去：「你才是狗屁！康纳在外拼命找药拯救大家，还带回新的病毒抑制剂，你却只想搞分裂夺权！」乔治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狡诈与冷笑：「别扯那么多！他杀了丹尼尔，纵容玛丽那半感染者，现在还搞得校园陷入危机。跟着他只会送死！都给我闪开，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他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几把枪，在夜色中显现强势。
双方对峙的走廊里仿佛弥漫火药味。对萝拉、彼恩、阿德等人来说，乔治的所作所为已不是第一次，但这一回他显然积极许多，甚至带头用火焰瓶突袭。艾尔顿也满腔怒火，可考虑到若真的爆发枪战，这边只有少量弹药，一旦失利，康纳和玛丽等人都难逃杀戮。于是他尽力放大声音喊话：「乔治！你若真有能耐，就等康纳伤好出来当面对质！现在他身负重伤，连说话都困难，你却想在背后偷袭，算什么英雄？！」希望用激将法让乔治理亏而暂停行动。可是乔治毫不买帐，笑道：「谁跟你讲道义？末世还讲什么狗屁道德！现在就是成王败寇，他既然重伤不能带队，那就别怪我把他清理掉。」
瑞克气得差点就想冲上去跟乔治拼命，但艾尔顿死死抓住他衣领，小声喝道：「别冲动！他带的人数量不只这些，明显还有人埋伏！」果然后方不断有脚步声与窃窃私语传来，显示乔治不只带了三五个打手，搞不好十多个。这对康纳此刻残余的守军来说根本不成比例，若真开打，势必要付出惨痛代价。走廊里的火光逐渐吞噬一块地板，浓烟升腾。乔治那群人并未再度丢出火焰瓶，或许是想留有余地。他用挑衅口吻道：「十秒钟，让开！否则我让你们全葬身火海！」几名已被他收编的中立者也在后方跟着叫嚣。校园里一派混乱，原先防僵尸的简易木板障碍如今变成了内斗的屏障。
艾尔顿短暂思考一番后，闭上眼睛再度张开，沉声对守军同伴说：「后撤到另一条通道，先保住康纳命要紧。」这看似退让，却也意味他决定舍弃这一片走廊。瑞克心里虽不甘，但还是遵守命令。他们于是陆续退回医护室，将里头的几个简易病床和书桌堵在门口，算是最后一道防线。萝拉与阿德则将康纳用简单担架移到更里面的隔间，避免他在冲突中被流弹射中。彼恩紧张地握枪看向窗户外，以防乔治那边的人包抄侧门。此时校园外依旧寂静，偶尔能听见远方传来的僵尸低吼，但更大的危机却在这教室内外的人与人之间。
挡在门外的桌椅墙刚筑好没多久，走廊那端就传来嘈杂声与叮叮哒哒的敲击金属音。显然乔治等人要破坏这些阻碍。艾尔顿不住催促弟兄们：「准备还击！」几把老旧手枪与铁管对准门板，一旦对方真的强攻，他们也只能拼死一搏。然而僵持不到一分钟，乔治的声音再度透过门缝传来：「艾尔顿！看在你也曾是康纳好友的份上，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把康纳交出来！或者至少让我们‘确认’他真的重伤昏迷。如果他真没救了，那也是命该如此，何必浪费资源？」他话里明显藏着杀意，却嘴上装得像在提条件。
里面的人都听得出这是放屁般的借口。瑞克大声回呛：「休想！康纳是为了救大家才落得重伤，你少在这里玩弄阴险诡计！」乔治冷笑几声，又继续敲打门板，似要恫吓逼迫。火光还在走廊另一头闪烁，浓烟渐渐蔓延，令呼吸更加困难。艾尔顿咬牙：“要是真烧过来，我们恐怕难以固守。可若放弃康纳就能保命吗？我不信乔治那种人。”他脑中急速思考脱困之法——也许往窗户方向退，然后试着走防火梯离开此栋建筑？可康纳重伤难以搬运过远，带上他恐怕更难。一时间众人陷于两难。彼恩与阿德神情慌乱，谁也没料到才刚从市中心死里逃生，回到校园居然马上陷入内斗暴风口。
就在紧张对峙中，忽然外头传来一阵杂乱呼喊，不是乔治的声音，而是其他人喊道：「着火了！别烧到这边！快拿水桶！」「有人看见僵尸翻过围栏了！」然后是一阵此起彼落的惊呼与弹响。看来不只在医护室走廊，校园其他地方也在爆发混乱。或许是火势扩散，也或许有僵尸趁机涌入，总之整个校园夜色里充斥叫喊、枪声与火光。艾尔顿深感事态已不可控，若再继续下去，整座校园都会沦为战火废墟。他用力拍桌子，低声对众人说：「我们得想办法阻止这场内战，否则，即便我们不被乔治杀，僵尸也会蜂拥而入！」
瑞克也难得冷静下来，咬住下唇表示赞同：「不能再让乔治一手掌握仓库和火力。先想办法让玛丽撤离到这里，再集合更多人守住中心区域。只要我们还保有核心人手，就能逼乔治投鼠忌器……」然而夜深火烧，情报混乱，玛丽那边状态如何尚且不明。想要穿越中庭布防去找到她，恐怕也得冒相当风险。艾尔顿暗忖：玛丽被乔治盯上已有些日子，尤其她身怀半感染特质，却又拥有药物，对乔治而言或是威胁，也可能是他想利用的筹码。若他真想对玛丽不利，恐怕早就下手；但暂时她还安全，说不定是因为乔治觉得玛丽有用处？
门外嘈杂依旧。又一声如金属折断的声响透露出乔治那群人正破坏某段障碍，看来他们不会就此罢手。彼恩和阿德越想越害怕，甚至有人想起之前丹尼尔的惨剧，不禁后退几步，贴住墙壁，手里的枪都开始颤抖。萝拉抬头看见这情况，知道士气即将崩溃，连忙劝说：「千万别退，如果让乔治的人马冲进来，康纳和海森都没命了！」话锋一转，她想到那些从医院带回的试验药剂，忽然脑中冒出个大胆想法：若能把玛丽带来这边，试着给她注射新的药剂，或许能让她迅速恢复，充当一股强化战力？但理智又告诉她：这药品从未真正测试过，万一失控变异怎么办？且玛丽现在体质尚脆弱，搞不好还未必撑得住。
正苦恼之际，一阵密集枪声从校园另一侧传来，仿佛有人在门窗激烈交火。一名守卫冲进通报：「乔治那边不知被谁袭击，可能是反对他的人站出来，现在走廊交火激烈！咱们这里暂时没人攻过来了！」这意外讯息给了艾尔顿等人一线喘息机会。萝拉、瑞克商量后，决定立刻联系玛丽——或许她的那方势力也趁此机突围，两方若能合流，就能一起护住康纳并稳定校园局势。于是萝拉打算由艾尔顿出面，率领一批同伴去找玛丽，瑞克与阿德、彼恩则留在医护室防守，以防乔治或僵尸趁虚而入。至于康纳能否醒来，只能祈祷他意志力足够坚强。
说干就干。艾尔顿让守军留下一半在医护室，另一半由他带领绕路前往玛丽应该所在的教室区，争取在夜色蔓延前取得联系。这时萝拉突然想起：「若能把这几天的抗生素和相关药剂一起带给玛丽，或许能提升她短期的身体状态，也能更好地面对动荡。」可是药都放在这里，一旦带走，康纳若中途再度高烧或感染，又没药怎么办？两难之际，萝拉只好留下一部分，带走一些增强免疫的试验品。毕竟康纳此刻重伤，主要问题还是内出血，不是直接的僵尸病毒，需要更多外科器具，但校内没有这些。她只祷告能速战速决，让彼此合力结束校园纷争，再找机会为康纳寻医。
艾尔顿又安排了两名可靠年轻人将海森暂时移到别的教室，让医护室空间更集中照顾康纳。海森虽然痛苦难耐，但也感谢他们并无抛弃。夜色越发阴沉，随着时间推进，校园里的火光、啸叫与枪声反而更高涨。或许是有人在放火，或是有大股僵尸闯入，整个格局仿佛旋转在最猛烈的漩涡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