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风暴前夕(上)
不断窜升的火光在夜空下忽明忽暗，宛如魔鬼的舌头舔舐着校园建筑。时而传来激烈枪声与嘶喊，时而陷入短暂死寂，随后又卷起下一波更猛烈的骚动。整个校园仿佛陷入无止尽的恶梦：校内分崩离析，外部似乎又有僵尸或神秘势力虎视眈眈，若此时再来一场大规模感染或尸潮，恐怕没有人能活着看明天的太阳。
医护室内笼罩着压迫的低气压。康纳与玛丽都陷入深度昏厥，彼此仿佛一同沉睡在黑暗边缘。瑞克、萝拉、艾尔顿、阿德与彼恩轮流替他们擦拭冷汗或检查呼吸状况，却一时摸不清是否药剂真的在产生什么效果。仅能勉强测到两人都还有心跳，体温却持续忽高忽低。海森则被暂时移到另一个教室，那里有两名伤势较轻的幸存者看护他，并阻止外人闯入。同时，数名守卫在走廊口以课桌板挡住路，以防乔治的余党杀到。
整整一夜，人们的神经都没能放松。时不时有零星小冲突在校园各处爆发，仿佛像火苗一样四窜。有人见势不妙，开始收拾行囊打算离开校园另觅生机；也有人选择在这里坚守，期盼局势回到原本的团结合作。然而现实是，乔治拿下了大部分粮食仓库，又豢养了一批手下，继续在中庭至仓库之间来回巡逻，其他角落则混乱不堪，暂无人能整顿。外围围墙时常能传来僵尸拍击声与凄厉嚎叫，表示随着夜晚延伸，更多丧尸被城市里的躁动吸引而来。若内部还无法统一，僵尸群真的大举破墙而入，那就不堪设想。
天色逐渐从漆黑转为灰蒙，露出曙光前的微弱光线。医护室里，众人已疲惫不堪。瑞克打了好几次瞌睡都被枪声惊醒，萝拉用尽最后的生理盐水替康纳与玛丽做降温敷布，艾尔顿则紧绷神经轮守在门口。四五小时过去，康纳与玛丽依旧昏迷，但他们的皮肤颜色竟比先前稍微红润，呼吸也没那么急促。萝拉察看后，半信半疑地告诉众人：「可能是那药剂开始发挥某种作用，暂时稳住病毒与伤势，但还得看他们自己能否撑下去……」
约莫清晨五点多，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伴随低呼「别开枪！是我们！」守卫一听是自己阵营的人，赶紧放行。只见几名带伤的同伴扶着一位老者进来，急切地向萝拉寻求协助。这位老者在半夜里被流弹擦伤腿部，现下痛得直发抖，需要简单的处置。一问之下才知道，他是在仓库附近观望冲突，结果被乔治的人马发现，对方没多想就朝群众扫射，导致有些人被击中。这老者幸运逃脱，但也失了行动力。众人听了无不气愤，更证实了乔治的暴戾程度。萝拉匆忙去包扎，那几名年轻同伴脸带惊恐，低声对艾尔顿说：「乔治已经下令谁都不准接近仓库，他宁可放火，也不肯把粮食交出来。真怕再闹下去，整座校园要被烧光。」
艾尔顿瞪大眼睛：「什么意思？他要焚烧仓库？」那人苦笑点头：「听说乔治口口声声要‘让康纳阵营饿死’，如果有人敢来抢，他就干脆一把火烧了算了……」说到这里，众人面面相觑，心里一片冰冷。瑞克怒不可遏，猛拍墙壁：「混蛋！他要把我们全部陷入饥荒与灾难！」在末世里，粮食已极度珍贵，若仓库被毁，人人都面临无补给的窘境，更别说还有僵尸威胁。阿德与彼恩相视一眼，也无言以对。
萝拉处理好老者伤口后，摇头叹道：「难道我们就只能看着他胡作非为？」艾尔顿沉默片刻，神色凝重地回答：「再这样下去，不如先集合愿意跟我们走的人，撤离校园……可康纳还躺在这儿，路上又危险重重，我们走得了吗？」话一出，众人都陷入苦恼。的确，若还想守着校园，就得和乔治摊牌决战；若要另寻他处，又面对更大的外界僵尸与资源困境，而康纳与玛丽重伤，更是行动不便。大家意见出现分歧，纷纷讨论是否可行。
就在众人为了是否与乔治摊牌、要不要带着康纳和玛丽撤离校园而陷入两难之际，一名守卫突然慌张跑进医护室，脸上满是惊恐。那守卫大口喘着气，语调颤抖：
「不好了……外头墙边出现大量僵尸，看样子似乎开始攻破防线！乔治那边一开始还想射击阻挡，但……我刚看到他们有些人也被迫退回仓库区，情况极其混乱，整整一片墙都快沦陷了！」
这句话宛如一颗炸弹在房内众人脑海里炸开。校园虽然在之前也承受过零星僵尸冲击，但大多被康纳带领的守卫轻松解决；现在若真是大量僵尸同时涌至，墙体和围栏上又没有人力充足防守，意味着这群怪物很可能直接冲进校园。若内部还在内讧，谁也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抵御。夜里的枪声、火光，更让外头街区的僵尸纷纷靠拢，祂们被血腥、噪音吸引，越聚越多。听到这消息，艾尔顿脸色大变，转头对在场几名守卫说：
「马上带人去后门增援！能挡就挡，尽量争取时间。千万别让僵尸直接冲到中心。这边……我留一些兄弟守着康纳和玛丽。
至于乔治那群人……看来他们也不得不防御僵尸。我们暂时不要跟他们火拼，否则整个校园都完蛋。 」
话音刚落，又有另一个前线守卫冲来通报，神色越发惊恐：「僵尸不只在后墙，还从东南角翻越了旧铁丝网！我看到有七八只已经闯进体育馆外围，而那一带几乎没人防守。仓库那边好像起了火，被僵尸逼得乱成一团，乔治的人也不知死了多少……」这讯息让人心头发寒。体育馆是大型空间，一旦有大批僵尸进入，极可能从里面绕到教室区和礼堂，对所有人造成致命围堵。艾尔顿眉头紧锁，意识到再也不能拖延，必须即刻采取行动，否则真的就「城破人亡」。
「瑞克，你带部分人去教室区，组织愿意拿武器出来守墙的都拉出来，只要肯出力就行，不必管他们是不是之前中立。能走能打的，都试着跟我们一起抵御僵尸。快！」他急促地指示。瑞克斟酌半秒，还是点头应下：「好，我立刻去召集！但乔治的党羽也在那区乱窜，得小心……」说完便握着仅剩不多的手枪子弹，带着两三名守卫快步离开医护室，往教室方向疾奔。留在现场的，则是艾尔顿、萝拉、阿德、彼恩，以及昏迷不醒的康纳和玛丽。海森还在另一个教室做简单救治，伤势沉重无法移动。
房里一片沉默几秒后，艾尔顿转向阿德和彼恩：「你们两个，守住这里门口。确保没僵尸或乔治的人冲进来。若挡不住就往深处撤，保护康纳和玛丽。」两人连连点头，虽满身惊恐，但仍咬牙领命。萝拉紧张地问：「那你呢？要出去对付僵尸？」艾尔顿重重叹息：「我必须去看看校园哪里还能设置阻拦，否则一旦让僵尸潮涌到核心区域，就算康纳醒了也无法力挽狂澜。」萝拉咬住下唇不发一语，仅用力握住艾尔顿手臂，表达担忧。艾尔顿伸手拍了拍她肩膀：「这里就交给妳了，尽力照顾他们。若有什么事……」话停顿一下，神色黯然，「……就保住自己性命要紧。」
他转身大步离开医护室。走廊里不断闪烁的灯火与呼喊声，仿佛末日预兆。几许铁锈与烧焦气味刺激着人们的神经。艾尔顿一面策画怎么修补后墙的破口，一面思考是否能在最短时间内强迫乔治接受合作。如今大敌当前，若还继续内斗，校园必然全毁；可他亦明白乔治那种阴险性格，不一定会真心同意。心里种种纠结，却只能先行一步，抵御僵尸为先。只要僵尸真冲到医护室，康纳和玛丽肯定无法安然。
医护室内，萝拉检查了康纳和玛丽的生命体征。她惊讶发现，两人体温正缓慢下降到较稳定水平，心跳似乎也恢复一定规律。这是否意味着那实验药剂在他们体内产生正向效果？又或者只是暴风雨前的一次假象？她来回端详这两位仿佛失去意识、静卧一旁的身躯，脑中充斥疑问：他们会不会同时清醒？还是有谁撑不过去？半感染的玛丽若加速变异又该如何？
不久，门外传来阵阵枪声，还伴随喊杀与惨叫。显然僵尸潮已经逼近。阿德与彼恩紧张地端起枪戒备，萝拉则咬牙继续守在康纳与玛丽身边。窗外的火光映得墙壁一片通红，宛若炼狱。时间在焦虑中一分一秒流逝。突然，一声轰隆巨响自远处传来，似乎是大型的爆炸或墙面倒塌。医护室地面也震颤了一下，灰尘簌簌从天花板落下。阿德回头紧张问：「那边怎么了？是墙体坍塌，还是乔治的人在放炸药？」彼恩也猜不透，只能干着急。
萝拉指尖颤抖地压住自己胸口，低声安抚：「先稳住……康纳还昏迷，玛丽也一样，我们决不能让僵尸或任何人打扰他们。」话音刚落，伴随一阵急促脚步声，门被撞开一条缝隙，两三个满身血污的幸存者冲进来，几乎要跌倒在地，「有僵尸突破后门走廊了！我们挡不住！天啊……」声音里充满绝望。阿德和彼恩大惊失色，连忙询问细节。那几人喘息不已，口中断断续续提到「后门门板被撞破，大量僵尸涌入礼堂区……乔治的人马不知死活……」。萝拉听得心头一凉，如果这波僵尸真的漫进中庭，医护室也就守不住了。除非有人在外围勇敢且有效地阻击。
「走廊恐怕撑不了几分钟……」其中一名带伤的男子满脸慌张，看向萝拉，「你们要不要趁还能跑，再找别的出口逃？」话里尽是悲观。萝拉紧抿嘴，望向床上重伤未醒的康纳与玛丽，心中百转千回。她真的要抛下他们独自逃生吗？若如此，那她所做一切有何意义？再一想，她眼神又转坚定：既然都撑到这一刻，无论如何也要等康纳醒来，或者看玛丽能否奇迹复原。大不了同归于尽。阿德见状，似乎也能理解萝拉的决心，不禁苦笑：「行，我们在这陪你，看看最后结果。」
正煎熬之际，房内一阵动静吸引萝拉注意：玛丽的手指似乎微微抽动，仿佛神经讯号开始传导。萝拉连忙伏下查看，发现玛丽脸颊涨红、眉头蹙紧，像是在经历剧烈痛楚或梦魇。她小声唤：「玛丽？你能听到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