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黄昏的暮色笼罩着基地残破的院落，空气中仍残留硝烟和血腥味。艾拉和玛莉将昏厥的俘虏拖进指挥楼一层的一间办公室，用绳索绑在一根暖气管上。山姆和艾琳也随后进入，临时清理出一块空间。
「他快醒了。」艾琳小声提醒。她刚刚用水泼了泼那人的脸，对方发出一声咳嗽，头部晃动着转醒过来。这男子意识一清，立刻开始挣扎，但四肢被绑牢，只能徒劳地怒吼：「放开我！你们这群杂碎！」
山姆脸色铁青，一拳挥在他的腹部。俘虏呜呜痛哼蜷曲身子，玛莉按住山姆的肩：「冷静点，让他开口。」艾拉蹲下身与那人平视，冷冷道：「现在，你有两条路：老实回答我们的问题，或者死。」她的语气没有一丝感情，如同陈述天气般平淡。
俘虏咬牙切齿地瞪着她：「要杀就杀，老子不怕！」玛莉举起手枪抵住他的膝盖：「不怕死？那怕不怕残废？」说完便扣下扳机！
「砰！」枪响在狭小空间里震耳欲聋。子弹贴着那人膝盖擦过，在地板上打出一个弹坑。俘虏吓得脸色发白，额头渗出冷汗。
「下一枪可不会偏。」玛莉咬牙低声道，眼中闪烁着无情的光芒。艾拉见状，心中有些意外——玛莉一向心软，然而经历这一连串背叛与死伤，她明显变了。
俘虏呼吸急促，终于露出怯色：「好…好吧，你们想知道什么？」
艾拉不松懈，直接问：「你们是谁？为什么要在这里设陷阱害人？」
那人别开眼，不情愿地开口：「我们……只是讨生活而已。末世活命，还不是弱肉强食……」山姆扬了扬拳头，俘虏咽了口唾沫，赶忙继续：「我们本来在北边活动，前阵子发现这个基地……里面的官兵早死光了，只剩僵尸。我们就清了场，把设备拿来用。那无线电本来就是他们设的，我们改成循环播放求救讯号，好诱人来。我们埋伏着等人来，杀了拿装备物资，就这么简单。」
话说到这，他抬眼看了看众人，冷笑一声：「像你们这样的，多的是……之前还有一大群傻子一路从城里跑来，结果不还是全送了命？」
玛莉闻言颤抖起来：「你说什么？还有别的幸存者来过？」俘虏嘴角一扯，露出残忍的笑：「一群二十多人的队伍吧，带头那胖子还说什么奉命寻找补给点，哈哈，一样被我们……」
「住口！」山姆怒不可遏，一脚踢中他胸口。俘虏猛烈咳嗽，吐出一口血沫。
艾拉脸色阴沉：「继续说。你们有多少人？基地还有多少陷阱？」
俘虏哼了一声：「就那些了。原本十个兄弟，现在……跑的跑，死的死，只剩老子。没别的了，你们该满意了吧！」
玛莉红着眼眶颤声问：「原先在这里的军人…他们…？」
「被僵尸咬死的差不多，我们来时只遇到几个残兵，也都清理掉了。」俘虏语气满是不屑，「那些所谓守护平民的军队，一样撑不过几星期。」
听到这里，办公室内一时寂静，只剩俘虏粗重的喘息。真相令人作呕——这里确实有过军方庇护所，但早在末日初期就沦陷了。无线电讯号幸存下来，却被一伙恶徒利用成狩猎陷阱。
玛莉双拳紧握，指节发白。她喃喃低语：「真的是陷阱……」话音里满是痛苦和懊悔。艾琳轻轻握住她的手臂想给予安慰，却发现玛莉整个人像失去了魂魄般木然。
艾拉胸中也是五味杂陈。远征至此，换来的竟是如此残酷的结果。维克多的牺牲、他们所经受的一切磨难，似乎都被这残酷真相嘲弄了。
沉默片刻后，山姆冷冷问俘虏：「你们头目是谁？逃走的那几个要去哪？」
俘虏哼了一声：「头儿都死在刚刚那波枪战里了。跑的几个，大概会去我们原来的老巢吧，在东面公路尽头的小镇……但现在少了车和武器，他们也活不了多久。」
艾拉审视着这张满是狠戾的面孔，只觉无比厌恶。她低声对山姆说：「把他看好。」随后起身走到一旁，将玛莉和艾琳招呼过来。
「我们不能在这里久留。」艾拉压低声音迅速道，「那帮逃走的人可能还会回来报复，或者找来更多帮手。我建议天一亮我们就撤出基地。」
山姆听到也插话：「对。我们明早带上能拿的东西走人。回程可能又要几天……」
艾琳疲倦地点头：「我也不想在这阴森地方多待。」
玛莉木然地应道：「都听妳们的。」她明显仍沉浸在自责与失望中。
艾拉拍了拍她肩膀：「玛莉，我们还撑着，就还有希望。至少…我们彼此还活着。」玛莉咬着下唇，泪水在眼眶打转，但终究没有掉下来。她深吸几口气，努力振作精神。
「接下来怎么处置他？」山姆指指那俘虏，不耐地问道。 「不能带着走。」艾琳皱眉道，「放了他也是祸害。」
玛莉沉默片刻，沙哑开口：「给他个痛快吧。」这话一出，连山姆都愣了愣。过去最富同情心的玛莉，如今竟主动提出处决。艾拉默默点头，同意了这冷酷却必要的决定。
她们没有拖延。山姆将那俘虏押出办公室，带到院中一处隐蔽角落。那人似乎意识到了结局，开始拼命咒骂吼叫。玛莉举枪对准他的后脑，在他最后一句辱骂出口前扣下扳机。枪声回荡，歹徒的性命就此终结。
处决了俘虏后，四人在基地内进行了简短搜索。他们在仓库找到一些剩余的罐头和脱水口粮，在军械库的角落里翻出少量仍可用的弹药和一支半锈的突击步枪。虽称不上丰富，但对于回程和营地都是宝贵的补给。艾琳甚至在医疗室找到了几瓶酒精和绷带，供他们处理伤势。收集好这些战利品后，众人将物资集中在指挥楼一层，以便明早带走。随后，
暮色渐沉。四人在指挥楼二层找了一间清理过的宿舍勉强安顿。
艾拉升起一小炉火后，又回到通信室，将广播设备关闭。她握着那冰凉的电源开关，心中满是苦涩——梦想中的“希望之地”不过是一出骗局。关掉广播后，艾拉犹豫片刻，将频率调至他们营地曾用的波段，尝试呼叫：「艾尔顿，听得到吗？」她低语着对讲，可无论呼喊多少次，扬声器里只有沙沙的电流杂讯。她苦笑一下：这里距营地太远，手头装备功率不足，恐怕难以联系。
回到休息处时，其余人已经躺下。玛莉蜷缩在墙角，双眼睁着看向窗外漆黑的夜色，不知在想什么。艾拉轻声走过去坐在她旁边。 「对不起…」玛莉忽然开口，声音嘶哑，「是我不好，一路上都是我逼着大家追寻这什么讯号…结果…」她哽咽住，终于落下泪来。
艾拉连忙轻声安抚：「不，玛莉，这不是你的错。我们谁都想找到希望。利用讯号行骗的是那些恶徒，他们才该下地狱。」
「可维克多…」玛莉掩面哭泣，「他临死前还说别改变…可我真的…不知道以后还怎么相信什么了…」
艾拉鼻子一酸，伸手搂住玛莉的肩：「维克多不希望我们失去为善的勇气。他那么做是因为心里在乎我们。我们不能让他的牺牲白费。至少，我们清除了这个陷阱，以后不会再有人死在这里了。」
玛莉擦擦眼泪，点了点头。艾拉继续道：「世界虽残酷，但我们还有彼此。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们会建立起真正的庇护所，不用再担惊受怕。」
她的话语很轻很淡，却带着一股力量。玛莉慢慢平静下来，疲倦地闭上眼：「嗯……谢谢你，艾拉。」
艾拉轻拍她的背，示意她安睡。自己则靠在墙边坐下守夜。山姆和艾琳已经沉沉睡去，只剩微弱的呼吸声回荡。
夜半时分，艾拉独自凝望窗外。满天星斗冷冷闪烁，她回想着一路走来的点滴：康纳、维克多、这群亡命之徒……未来依然未知，但有一点她清楚——他们活着回去后，要让营地变得更强大，更谨慎。五年来他们学会的每个残酷教训，都将成为生存的资粮。
远处传来几声孤狼的长嚎，艾拉紧了紧怀中的枪。这夜晚依旧漫长，但天亮后，他们将踏上归途，不为虚幻的希望，为了活着和守护身边的人。而真正的希望，也许正是在经历黑暗后他们手中亲自燃起的光。
艾拉轻吐一口气，闭上双眼，强迫自己沉入短暂而警觉的睡眠，为明日漫长的归程养精蓄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