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在道路的两边,灯火渐渐稀疏。而在不为人知的角落中,某些东西瞧瞧活跃了起来。
咯吱咯吱,单薄的车轱辘在路上滚动着,发出阵阵哀嚎。
车灯不断照亮着两侧的街道,七拐八拐,最后停在了一栋市中心边缘的小区出租楼前。车上一前一后跳下来两个黑影。
那是赵闻远跟汪陨
汪陨麻利的熄火拉手刹,砰的一下关上了门,阿欠连天的朝楼梯间走去。
赵闻远跟着走了两步,突然停住了,回头望望漆黑的街道,他挠了挠头。
这是一座很古老的城市,乃至于路灯都显得十分稀有,人们大多都遵循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习惯,一到晚上,这座城市毫无人气。
在现代化的社会,赵闻远不太理解他们这样落后的作息,但望着黑漆漆的街道,他突然莫名慌了
如同猎物对捕食者原始的恐惧,
来不及细想,赵闻远嗖的一声窜进了公寓楼里。
吱呀一声,破旧的木门被推开了,此时的赵闻远还沉浸在方才的压抑中,但在看到屋里的一切后,他苍白的脸涨得通红。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床单,然后赵闻远看到了一张床弹簧垫,然后他看到了一个床脚,然后…
“…”沉默半晌,赵闻远木着脸转回身,后者给了他一个温馨的微笑。
“噗哈哈哈!没事儿,我一般在外面工作,常年也不回这里来这房间你一个人住,放心,不会跟你同床共枕的!”
重点是这个吗??
十分钟后,赵闻远带着一堆锅碗瓢盆坐在了地上。
明明是在屋子里,他却有一种露营的感觉。
大舅倒还蛮良心,帮他把大件的家具都搬了上来,问题是赵闻远实在想不出这个连插座都没得的毛胚房该如何支持洗衣机的运作。
此时,他那死鬼大舅早已不见了踪影,不过有一件事,汪陨说了真话,他估计半辈子真来不了一次。
赵闻远也不知道自己上辈子到底是犯了啥事,为了查到事情的真相,硬是把自己弄到了这个地步。
咱就问问谁家好人地板比床还干净。
赵闻远已经分辨不出来这到底是像床的一坨还是像一坨的床了。
被子和床单已经被诸如老鼠尿之类的东西死死粘在了一起,撕扯无果后,赵闻远干脆掀了整块弹簧垫。垫子里的海绵早就被啃得只剩下一堆碎末,外壳支离破碎,上半截被掀飞了,下半截还粘在床板上。时隔多年突然受力,那薄薄的床板直接咔嚓齐刷刷断成了两截。
几只大黑耗子尖叫着从漫天尘土中钻出,从他的脚底溜了出去。
这堆东西已经不能称之为破烂了,毕竟连破烂都能卖钱。
挣扎无果后赵闻远郁闷的躺在地上揉了揉太阳穴,他刚想集中精力思索一下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兜里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你舅】向你发出了好友申请
“侄子住的可安心?单人独间,上哪有这么好的条件?”
盯着那行字看了半天,赵闻远手指一动,光速完成了删除拉黑一条龙服务。
【你大舅】请求添加你为好友。
删
【你舅子】
删
再次完成了一系列操作后,赵闻远刚准备关手机,却突然发现聊天列表里面莫名其妙多出了一个【你舅舅】的人。
“等等,我有话说!”仿佛预料到了自己的命运似的,对面赶紧发出了一条信息,接着一条恭喜发财的微信红包出现在了手机屏幕上。
呵,还算有点良心。
赵闻远勾了勾嘴角,正准备去点,突然又一个红包出现在了屏幕上,然后又是一个,一个又一个…
十几分钟后,赵闻远看着屏幕上的近百条红包陷入了沉思?
这点时间汪陨愣是给他发过来30万。
离谱到家了
虽说汪陨再三保证钱的来源绝对没问题,但赵闻远到底只领了四个红包。
就算只是四个红包,赵闻远也不知道怎么花这几万块,他从小到大领到的零花钱都没超过4千块,以他那贫瘠的想象力,所能想到的唯一烧钱途径便只有吃串。
或许该叫个电工来装个电灯?毕竟这离大谱的房子连水电都没的,也不知道大舅怎么想的,就这个什么都没有的房子,他居然还装了防盗窗,一装就是三层,每层之间都隔了有接近半米的距离。
当然,这还不是最离谱的,最离谱的是防盗窗的材质,是玻璃…
有病吧!
谁家好人爬到你十几楼来偷你个毛坯房啊!都用上玻璃了,为啥不能直接修个窗户呢?!还有你这连装三层是什么鬼?!
槽点太多,根本不知从何说起。
随意度到落地窗前向外望了望,此时天已经开始蒙蒙亮,清晨的薄雾笼罩整片城市,楼下是一个集市一样的地方,俩俩三三的人群还很稀疏。
目光上移便是那横过城中的河流,犹如一条玉带,略过其后连成一片的屋顶,连绵的群山出现在了赵闻远的眼前,此时的天空没什么云,很清晰便能看到山上层层叠叠的树木。
说来奇怪,自然怪力所成的山脉大多呈带状或点状分布,并无多少规整,但眼前的群山却是另一幅景象。
首当其冲的是一座半圆的山脉,其后山峰依次向两旁延伸,在赵闻远的角度摆成一个V字型站位,其后群山再度向后延伸合拢,摆成一个菱形。如果从半空中看,这一圈山就如同一只巨大的眼睛。
而这整座江城便像月牙儿一样依附在其中一座山的山角。
所谓望山跑死马,赵闻远完全无法想象这一圈山该有多么巨大。
其他山的山脚下,似乎也有一些城市,但赵闻远已经看不清楚了。
风景看够了,他揉揉眼睛,刚准备去办正事,却突然眉头一皱,视线急速旋转起来,目光掠过一栋栋楼房,最后落在一栋邻近的窗台上。
窗帘拉得厚厚的,完全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他很确定刚刚那里是有人的。
低头思索了一会后,赵闻远离开了窗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