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要和白先生一间。可以吗?”
少女的声音细小而微弱,试探性地问道。
白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复夏弥生的话,只是转头问向身旁的两人,“你们呢?”
“哈啊——我都说了我随便了,能有地方睡觉就行。”周生护打了个哈欠,挠了挠自己后脑勺的墨绿发丝。
“我都可以。”天海音还是一副没什么情绪起伏的温和表情。
“那就这样吧。”
少年跟着附和般点点头,把两张房卡给了周生护和天海音。
“记得一定要保持通讯畅通。”白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补充道,“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同于外部黑白灰的三色调,室内的装饰以蓝色为主基调,宽敞而富有几分科技感。众人乘坐着室内的观光电梯,这样也好了解到每一层的大致情况。
“23层是餐厅,36层是小吃和零食……”
夏弥生靠在白的身边,默默地记下能让自己“吃喝玩乐”的楼层和电梯口到客房的行进路线。
房间内的设施倒是比白想象中的齐全,甚至还有独立的厨房和卧室。只不过除了提供的水和普通服务之外,剩下要用其他的家具都需要额外付钱。
“有洗衣机,刚好能抽出时间洗下衣服……”白蹲在客房内的洗衣机前面,按照机箱上贴着的步骤操作着面前的白色方块。
漫长的时间过去……直到洗衣机发出“哔——”的声响,少年这才露出些许笑容。
“夏弥生,换身衣服吧……夏弥生?夏弥生?”
白本想让夏弥生换身衣服,却迟迟没有得到回应。他赶忙转头望去,客房里哪还有少女的身影。
……
在少年正忙得焦头烂额地鼓捣家电的时候,樱发少女已经买好了两杯咖啡,走在了回房间的路上。
“不知道白先生会怎么夸我呢……”
夏弥生捧着自己手上的袋子,内心盘算着等下回去要怎么跟少年撒娇。
“是摸摸头?还是抱抱?还是kisskiss……唔,好像这个白先生从来没同意过来着……”
少女轻轻地自言自语,特意贴着墙壁慢慢行走,避开熙熙攘攘的人流。
不过在走廊的拐角处,由于视野盲区的存在,夏弥生还是和迎面而来的少女撞了个满怀。
“啊,不好!”
盛满了咖啡的纸杯脱手而出,棕色的汁液洒满了白色礼裙的下摆,形成一片片不规则的污渍,扎眼而惹人生厌。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注意看路!我可以赔您洗衣服钱的!”
夏弥生赶忙朝着面前的人低着头连连道歉,直到感受到有一双手轻抚住她的脸颊,她这才顺着那双手的力道慢慢抬头,看清了那少女的面容。
黑色的眸子带着微微的笑意,原本如瀑的墨色长发梳成了一侧的单马尾,被一根白色发带绑起。少女的身上并没有多戴什么装饰,但这并不能掩盖她举手投足间华贵的气质。
咖啡色的污渍在她精致的外表之下不但没有显得惹眼,反倒凸显得少女越发大气。
“那个……你是……”
夏弥生挠了挠头,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看到过这位少女。
“我想我们应该没有见过吧,这位美丽的小姐。”墨用着颇带玩味的表情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不过不用担心……我并没有让您赔钱的打算。倒不如说,能在这样的机缘巧合之下,偶遇像您这样的美少女,这倒反而是我的福分呢。”
夏弥生本能地想要退开两步,但墨已经抢先一步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按在了墙壁上。无奈的少女只能看着墨那只戴着白手套的手挑起自己的下巴,然后慢慢靠近自己,嗅了嗅脖颈上的气味。
“果然啊……有他的味道……那股薰衣草香……”
虽然不知道眼前的墨发少女在自顾自嘀咕着什么,不过从她那在一瞬间之内露出来的冰冷表情,夏弥生可以确定眼前的少女心情绝对不如她脸上那么美丽。
“那……那个……您是想让我做什么呢?”
夏弥生弱弱地向眼前的少女试探道,而墨也是在听到后马上卸去了按住她的力道。
“第一次遇到像你这样美丽的女孩,所以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墨的脸上依然是那样温和的笑意,轻握着夏弥生的一只手,“我刚才可能用力有点猛,没有弄疼妹妹你吧?”
“啊……没……没有的,那个……我还有事,先走了。”
夏弥生急忙甩开墨的那只手,喘了两口粗气,便朝着之前来的方向兔子一般窜走了。
而墨脸上的笑容也凝固在了脸上,一瞬间化为面无表情的冰霜。她细细嗅着自己刚才抓握夏弥生的手,在那上面还残留着属于白的体香。
“白……难道你就看上了这种女人吗?就为了这种人……离开我?”
墨作出诱惑的姿态,灵巧的小舌熟练地舔弄着自己修长的指节。
“明明我们是那么的般配……不管是肉体上,还是灵魂上。”
舌头和指尖拉出一道惹人遐想的唾液丝线,少女的身躯也隐没在了阴影里。等到跑出一截的夏弥生回头望去,那个拐角已经不见了少女的身影。
吓死我了……不过那人好奇怪啊,我印象中我一定在哪里看过她,在哪里呢……
夏弥生强打着精神,有些烦躁地抓了几下自己的樱色发丝,这种冥思苦想还得不到结果的问题是最令人烦躁的。
算了,还是先买完咖啡回去找白先生好了……他应该要等急了。
少女抬起头,碰巧直接撞上一道略微熟悉的身影——倒不如说,因为他全身都抱着一层防护服,想不注意到都难。
“瑞恩先生。”夏弥生走到瑞恩身前轻声喊道,“您怎么在这里?出什么事了吗?”
“我们发现了一个非法闯进来的家伙。”瑞恩一只手捏着枪,另一只手掏出虚拟屏展示出一张图片:画面非常模糊,不过可以看出来那标志性的墨发单马尾,画面中墨正踏在一艘飞船的顶壳之上,从时间来看,她比白要早到大概十二小时。
“我对她有印象。”夏弥生指着照片上的少女,随后又指了指自己过来的那个走廊,“我刚才……在那边碰到她了。”
“多谢你了。”瑞恩没空去理会夏弥生说话怎么气若游丝、断断续续的。只是朝她点点头,又指了另一条路,“那边还有电梯,你回去的时候就别按照原来的方向走了。记住,回去之后千万别出来!”
还没等夏弥生答话,瑞恩就先行一步,赶往了她刚刚所指的走廊。
……
看着床上熟睡的周生护,天海音的嘴角扬起几分微弱的笑意,然后用随身带的电脑和佩罗交流着工作进度。
虽说正是由于周生护执意要调查一位九幽星系的贪污案件,才导致他们被赶到了这个地方。不过如果没有周生护那身上认真的劲头的话……恐怕自己也撑不到现在吧?
她不由得想起前段时间的那个机器人,说实话,从看到那个战斗兵器起,她的大脑就已经被恐惧感所支配。
并不是简单的害怕,而是从生理到心灵的颤栗感。
如果对面不是个机器人,而且自己身边没有白和周生护的话,那么天海音毫不怀疑自己会选择跪地求饶然后开始谄媚地讨好对面。
【我们狐人族天生弱小,只有依靠其他的种族才能活下去……】
【别害怕哦,小音……妈妈不痛,那个叔叔没有恶意的……】
那是从她能记事起,她的母亲就一直在告诫的、已经刻在她的本能里的一句话。
甚至她曾经还亲眼看到,她的母亲为了寻求其他种族的庇护,在自己家的沙发上张开双腿接客,甚至主动去迎合那人的侵犯。
恐怕就是烟花柳巷中最风尘的女子,恐怕都不如她的浪荡和下贱吧?
可是……在狐人族受到灾厄的时候,那些人却像踢皮球一样将她们踢来踢去,甚至连顿像样的午饭都不愿意伸出援手。
那我呢?我该怎么做?
天海音直到现在都没有得出一个像样的结论,但是那深谙察言观色的外皮却又让她展现出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成熟。
那份画皮是如此的精致……以至于狐耳女子甚至都骗过了自己。
然而直到生死关头她才明白,自己一直都是骨子里那个懦弱的人,从未改变。
“叮铃铃叮铃铃——”
急促的通讯音打断了狐耳女子的思绪,天海音皱了皱眉头,接通了通讯。
“天海音执法官吗?大事不好了!”通讯的另一头是佩罗焦躁而急切的声音,“刚接到控制室报告,发现有身份不明的人闯入了卫星城,虽然我知道您这个时候应该在休息,但我还是希望您能协助我们调查。”
天海音犹豫了半晌,她的视线又不由自主地看向了身旁的周生护,像是希望能汲取他的勇气一般。
“我知道了,我会帮忙。”天海音把听筒放在自己的唇前,缓缓说道。
“麻烦您了。对于打扰到您休息这件事,我表示诚挚的歉意。”
佩罗说完就匆忙地挂断了通讯,看起来他那边也非常紧张。天海音不忍心打扰周生护的美梦,留了张字条便先行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