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属于晨间的微风缓缓滑过少年的鼻尖,将他从沉睡中轻轻唤醒。
和煦的阳光穿过玻璃降临到屋内的小小世界中,为披着黑礼裙的少女戴上了一层圣洁的纱。
背包内的衣物被褥被仔细清洗完毕,厨房内刚烧开的沸水还沉浸在对于蒸汽机的拙劣模仿中。
樱发精灵正坐在离床边不远的椅子上,手上正捧着一本书,手指捏着那已经泛黄的纸页。
那是曾经夏弥生最喜欢的勇者墨绘本,不过现在看来却有几分诙谐的幽默感。
白醒来时便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
他的身上只有最贴身的衣物,其余剩下的一切都被少女所收走。
白试着捏了捏自己的拳头,重获双臂这件事情还让他有些不真实感。他又试着呼唤体内的灵力,但得到的反馈却是泥牛入海,杳无音信。
“上午好。”夏弥生将书放到一边,推了下自己鼻梁上并没有度数的眼镜,“要吃点什么吗?”
少女的声音越发悦耳,就让白越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
白并不是察觉不到夏弥生可能抱有的感情,但只要不捅破这层窗户纸,他就还能装鸵鸟和夏弥生斡旋下去,直到少女寻找到自己的人生。
但是墨的到来和那些话语,直接将他从那鸵鸟的坑洞拽出,整个人暴露在少女的感情之下,让这个问题彻底避无可避。
“还好,我现在不饿。”
坐起身的白只是低下头,让自己不去碰上少女的视线。那双总让人联想到猫薄荷的眼睛,已经在闪烁着少年无法解读的光芒。
夏弥生不知何时已经跪坐在床上,强迫少年的视线正对着自己。两人的距离是如此之近,以至于他们二人都可以感受到彼此炙热的鼻息。
“白先生还是这么不坦率啊……但谁让我连你的这份别扭都喜欢到无可救药呢。”
她用手按住白分开的双腿,少年顿时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不过好在他身后就是墙面,不至于直接倒在床上。
白用脑袋抵住墙面,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想要知道什么?墨?我的过去?还是……”
“都不是——”
夏弥生打断了少年的疑惑,取而代之充当回答的,是她的吻。
不同于少女的青涩和她的乖巧,夏弥生这次的吻只有浓重的爱和痴狂。
“为什么……要这么做?”白用一只手背挡住自己还在微微颤抖的嘴唇,整个身子由于被撩拨起情欲还泛有些微的红,“这也……太奇怪了吧?”
“太奇怪了?”夏弥生故作不耐烦地打掉少年的手,修长的指尖挑起白的下巴,“把我一个人圈养了三百多年的人是你欸,却又不让我爱上你,奇怪的明明是白先生你才对吧?”
“不……不是的!我只是……为了承诺而已……”白的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自己都没了底气。
“可是你也没有推开我呀?”夏弥生抓住白的双手,将少年的整个身躯按在床上,抛出了这个几乎无解的问题。
“如果白先生讨厌我,那您可以现在就把我推开,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叨扰您。”
樱色发丝蹭着少年的脖颈,将白的内心和肌肤撩拨得一样痒。
“如果您不讨厌我,那就请您遵守自己的承诺,陪伴我一直到宇宙的尽头。‘只承诺自己能做到的事情’,这是您教给我的吧?”
夏弥生太了解白了,她知道少年是痴迷过去到骨子里的人。就算他不愿意接受别人以“爱”的名义靠近他,但他也绝对舍弃不掉他们之间这份已经绵延了三百多年的感情。
所以夏弥生可以肆无忌惮地掠夺白心里的每一寸情感土壤,混淆着“情”与“爱”的边界。
啧……这么想想,自己也果然是“烂人”呢。少女想道。
“你以前不会这样的。”
认命的灰白少年叹了口气,身躯缓缓放下戒备,算是默许了少女的行径。
你真是个烂人啊……白。
少年在心中暗骂着自己,对于自己的厌恶感又上升了几分。
“所以你以前甚至都不会主动来碰我。”
话音未落,夏弥生便除去了爱人那少得可怜的衣物。而白只能像断了线的木偶般瘫坐在那里,任由夏弥生那双跃跃欲试的柔荑抚遍全身。
逐渐升腾的欲火和维系正常的理性此刻都在诘问着他的灵魂,饱受煎熬的少年已经再无回旋的余地。
温和的爱抚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少女不厌其烦地轻啮着白的脖颈,只为短暂地刻下自己的痕迹。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也一点一点地向下开拓着属于自己的领地。
脖颈……锁骨……胸口……肚脐……
白能感受到自己的身躯在不断地沦陷,但有苦难言的少年只是侧过头,轻咬着自己的下唇,不让自己露出一点悲鸣的呜咽声。
她那么努力、那么用心地取悦自己,自己却不能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少年左右为难,心中因而越发痛苦。
混杂着不甘与自责的欲望被投射到身体上,滚烫的下身散发着和主人身躯不符的活力。少女刚一凑近,它就淘气地拍打着少女纤细修长的指节。
趴在少年胯间的夏弥生稍稍仰头,朝白促狭一笑。
“我为了你已经忍耐了三百年……所以请允许我一次性讨回三百年份的感情吧。”
笑靥如花的少女直起身子,缓缓撩起礼裙的裙摆。
迫不及待不代表她不会吊人胃口。
“我喜欢你的专情,但你那张在自责里显露的苦闷表情一样讨我喜欢。”
夏弥生腾出另一只手,强迫撇向一边的少年卸下所有伪装面对着自己。
“对不起……”
白的瞳孔中已经失去光彩,低垂的眼眸将内心的苦痛以一种极其扭曲的神色发泄出来。几乎听不见的嗫语不断重复着道歉,不知道是说给少女还是说给自己。
“没关系哦……”
攀附在少年身前的女体陡然一沉,象征着处子的殷红将纯白的床单涂抹上惹眼的颜色,也打了白一个措手不及。
“把你的歉意……都化作对我的爱好了。”
在疯狂的尾声,白用足足有一分半的时长玷污了少女和过去的承诺。
“和平时的白先生不一样,床上的白先生很有活力呢。”
夏弥生将双眼无神的少年搂在自己的怀里,轻吻着他的侧脸。
白机械般转过头,黯淡的眸子缓缓抬起,“想要实现诺言……是错误的吗?”
“予相爱的人以幸福,就有错吗?”少女笑吟吟地反诘,握住白无处安放的双手。
“对于我们来说,两情相悦,那就足够了。剩下的一切都不重要。”
白长叹了一口气,倚靠在夏弥生的肩头。
“一年有三百六十五天,三百年就是十万多天……白先生,你说人类的玩法会有十万种吗?”
不知为何夏弥生想要去调笑自己怀中的少年,注视着白那因畏惧而逐渐紧缩的瞳孔,少女不由得窃笑起来。
……
团状星云宇宙海地带,中级客运飞船内。
“欸欸欸,别碰上宇宙陨石啊,我可还想多潇洒几年呢。”
墨发少女轻轻摇晃着沙罗耶的肩膀,似是撒娇一般说着呓语。
然而沙罗耶却像是已经见惯了一般不耐烦地甩了甩自己的白大褂,甩掉墨的那两只凑上来的手,对于墨这种“鳄鱼的眼泪”她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
“你要是不信任我的操作技术,你就现在给我滚下去,这说不定在船毁人亡之前你还能捡条小命,反正把你扔在宇宙里也能活吧?”
宇宙海附近虽然陨石较于平时的空域要多,但也还没到最为泛滥的地带,再加上沙罗耶早已熟练的操作技术,这种碰撞事故的概率基本可以视作零。
而墨身上那强大的灵力确实足以支撑她在宇宙中行动不受任何阻碍,灵力的存在足以支撑人类做到科学常理根本无法做到的事情,也许……说增强灵力是更接近宇宙的意志也说不定?
但不管怎么说,沙罗耶的话倒是没有任何问题。
“要不你来?”棕发少女补充道。
“我就开个玩笑嘛……”墨一边笑一边让自己的双手犯贱地捏上沙罗耶的双肩,“那个……你的实验数据怎么说?”
墨生硬而强行地转移着话题,但沙罗耶也就吃这一套。
“怎么说呢……实验素体速度够快,但是攻击力和防御力两端却十分薄弱。”沙罗耶侧过头思考了一会儿,“而且魔物受体不够稳定,果然人类的思维和魔物的躯壳还有一定的排异性啊……”
墨坐回到船舱中央的沙发上,长叹了一口气。
“你真的还要继续做下去?说实在的,这玩意控制不好不管是对于人类、还是对于深渊可都是毁灭性的灾难。”墨发少女举起桌上的饮品抿了一口,“我倒是不在乎,但我还是建议你想好。”
“你总算是说了句人话啊。”
沙罗耶转过头,棕色的眼眸在显示屏和黑乎乎的窗外的映衬下泛着深邃的光芒。
“但是你觉得……我还能回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