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次恢复意识时,正处于一片黑暗中。
突然,不远处有火光闪烁着,我不由自主地靠了过去。
那是个男人,准确来说是一个黑发红瞳的男人举着灯。
“你是谁?”
我感觉自己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
“……”
男人没有说话,而是举着灯转身示意我跟上他。
莫名其妙跟着他走了一段路,我突然有些头昏,四周还是一片漆黑,我此刻都有些看不清男人的身影了。
“下次见。”
——
“什么?”
看着伸出的空落落的手掌,我醒了,又是冒了一身冷汗。
“嗯……爱莎?你醒了,太好了!”
阿尔伯特先生正坐在我旁边,估计是刚刚睡醒。
见我醒来,他轻轻握住我的手。
我慢慢坐了起来,感觉身体都是麻的。
“你做噩梦了吗?”
“嗯,还是之前那个人,阿尔伯特先生,我总是梦到那家伙啊。”
阿尔伯特先生想了想,笑了一下。
“说不定是你们有缘分呢。”
“我只和你有缘分就行了,阿尔伯特先生。”
突然,“吱呀”一声,有人推门进来了。
“哦,爱莎,你醒了啊。”
来人是正端着一盆子水,肩上披着毛巾的扎普露。
见到我醒来,她脸上露出了笑容。
“师父昨天把你带回来的时候吓死我了,浑身是血缺胳膊断腿就吊着一口气,她还非得把你带到冒险者协会那块儿去按手印,结果按了一半你手指头断了,可没把我吓晕。”
听她这么说着,我赶紧检查了一下我的胳膊腿。
【还在。】
似乎是注意到了我的动作,扎普露一边涮毛巾一边说。
“师父已经帮你治疗好了,她的治疗你就放心吧,只剩颗脑袋都能给你救回来。”
【啊是这样啊。】
我原本不翼而飞的左腿已经回来了,甚至看起来更加健壮了些,先前骨折的地方也不怎么疼了,只是有些发麻。
【骨头能完全治好啊。】
库鲁鲁小姐从前给我治疗的时候往往是伤口即使消失了,我依旧在幻痛,可骨折这一类的骨头受伤就能完全治好,而现在也差不多,不过我差不多也该习惯这种疼痛了。
说话的时候,扎普露已经涮好了毛巾,朝我走过来。
“好了爱莎,脱吧。”
“嗯……啊?”
没等我反应过来,扎普露已经上手开始扯我的衣服了。
“我要给你擦身体啊,你现在自己不好擦吧?昨天也是我给你擦的你放心吧。”
“不不不,不一样吧……等等!”
【阿尔伯特先生还在旁边看着呢……】
“辛苦你了,我来帮爱莎吧。”
扎普露听到这话停下了。
“你真的能自己擦?确定不用我?”
“好了好了,你先出去吧。”
我急得都站起来了,推着扎普露出房间,然后赶紧关上了门。
“有时候扎普露太热情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阿尔伯特先生笑着,我突然有些脸红。
“那个,阿尔伯特先生,你……你要留下来吗?”
此话一出,我立刻感觉一阵脸红。
【啊啊啊,我在说什么啊!我从小到大都是阿尔伯特先生给我洗澡的啊!而且说到底这具身体才六岁啊我到底在担心什么啊!】
“爱莎,你长大了呀~”
阿尔伯特先生学着扎普露阴阳怪气地说话,我顿时尴尬得脚指头抠地。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过来吧,我给你洗。”
阿尔伯特先生总算恢复了正常,我乖乖走过去,展开胳膊。
阿尔伯特先生帮我脱光光之后,我干脆一屁股坐在盆子里。
阿尔伯特先生一边用毛巾擦拭我的身体,一边说话。
“爱莎,你身上有疤了。”
“啊?哪里?”
我四处看了看,却没有找到。
“在背上。”
阿尔伯特先生说着,又继续帮我擦拭着背。
“哎,爱莎,对不起啊。”
“您在说什么啊阿尔伯特先生……”
阿尔伯特先生突然失落了起来,满脸忧郁地低着头。
“如果我当时更强大一点的话你就不需要这么辛苦地活着了。”
阿尔伯特先生说完,深吸了一口气,接着又继续帮我擦拭着。
“阿尔伯特先生。”
我抓住了他的手。
“这是我自己决定的生活,是我为了继续和你一起生活所做的决定。”
阿尔伯特先生愣愣地看着我,我感觉他的眼睛忽然亮了亮,接着他笑了。
“嗯,那我就相信你的决定了。”
说完,阿尔伯特先生……我继续忍着疼痛擦拭着身体,差不多洗干净后穿上衣服,出门倒水。
一出门,刚好碰到了库鲁鲁小姐。
“扎普露说你醒了,我来看看,身体好点了吗?”
“嗯,好些了,库鲁鲁小姐。”
库鲁鲁小姐把手搭上我的肩膀,轻声说。
“做的不错,你很有天赋,今天好好休息,明天我亲自给你训教。”
几乎是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我原本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了。
【这是……我自己决定的路……不能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