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闲默默地踢开倒在了厨房的几位师兄弟厚重的身体，然后在灶台捣鼓起来，做起了饭菜。
他摸过几位倒地的师兄弟的血脉，还有呼吸。
不过虽然其他师兄弟也没完全死掉，但保持着状态重伤昏迷个一段时间的话，估计也是神仙亦难治他们痊愈了。
在傍晚之前，厨房的师兄弟便会提前备好了材料和简单料理了一番。
道闲要做的不过是二次加工这些食材，确保可以将美味提升一个档次。
他这个杂役弟子，最擅长的就是做杂务的事情。
虽然修炼功夫不太行，不过厨艺非常了得，不仅如此，还可以掌控火候。
“呃，不知这位大人是否喜欢清淡的口味呢？”
他拿起了两份调味料，毕恭毕敬地看向了身后的红衣魔女，寻求着她的意见。
因为这是她要求道闲的，要给她做一道菜，因为她饿了。
红衣魔衣点了点头，轻声道：“都可以，看你喜欢吃什么？”
“在下？在下的口味不能作为大人的参考的，毕竟在下平时就只吃一些粗粮罢了。”道闲摸了摸头，略微有些尴尬的样子。
虽然他做菜的本事不错，不过做好了的菜从不会有他享受的一份，他作为杂役弟子，只能吃一些粗粮。
例如白面等就是为他准备的，荤素的菜，他鲜少有机会品尝一二。
闻言红衣魔女皱紧了眉头，有些怒意。
她扫视了一眼横七竖八此刻倒在地上的拜月观弟子，随后又分别重重地踩踏了几脚。
看着红衣魔女这副凶恶的姿态，道闲不禁有些害怕。
（还好她没有对我下手...）
宣泄了一番怒火后，红衣魔女才咋舌道；“居然让你许久没吃过美酒佳肴吗？那这些人确实是死不足惜了，不过你信里可不是这么对我说的，你骗我？”
道闲没敢回应她的话，因为她现在还留着自己一条命，所以可能自己还有利用价值，这个时候保持沉默和做事是最好的。
不过她的话却让道闲有了更深的疑惑。
信？
道闲确实一直有和人来往书信，只是他也不记得那是何位人物了。
他之前有过一部分的记忆缺失，导致他记不得那么多的事情。
但看到红衣魔女有些想要拔剑继续制裁倒地的师兄弟的样子，道闲觉得还是有必要劝一下她。
“那个...也是因为在下自己资质拙劣罢了，每个宗门里，都应该只会把优质和更多的资源放在那些天赋更加出众的弟子身上，像我这样...”
“你亦很优秀，不必妄自菲薄。”红衣魔女凑上前来，用手指抵住了他的嘴，轻抚着他的脸，很认真地说道。
“啊？在下？不过是一个聚气五层——”
红衣魔女稍微用力揉了揉道闲的脸并打断了他的话道：“那又如何呢？若世人皆以境界高，资质高为尊，那和凡俗界以帝为尊有何区别，即便只是蝼蚁，也不应该这样看轻自己，明白吗小闲子。”
道闲看着她认真的眼神，有些说不出话来。
（当真是一位世间罕见的美人儿，可是却是一位女魔？）
虽然身上有一股杀气，但单看外表，她真是一副仙子模样，美眸红唇，秀眉如柳弯，鼻子小巧，高高的挺着，樱唇不点即红，看得道闲有些心跳加速起来。
“明白。”道闲勉强从自己嘴巴里挤出两个字，并乖巧地点头。
这个时候服从才是第一要义，她即便说月亮是方的，道闲也得夸她真知灼见。
“那就好，修仙呢，切忌自认身份低下，不然啊，很多奇遇机缘可就无缘噜~小闲子”
红衣魔女继续在道闲脸上捏了捏，看起来像是在玩玩具，脸上全然没有了刚才的杀意，此刻正像是一个小女孩一样天真可爱。
道闲无力反抗，但是心中的疑问也逐渐开始强烈起来，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那个，可能在下之前在修习的时候，遭受过一次头部创伤，所以忘记了大人的名字，不知...”
红衣魔女瞪大了眼睛，听着道闲的话略微也有些紧张起来，便赶紧摸了摸道闲的脑袋。
“不会吧？哪呢哪呢？可别怕脑子都撞坏了，居然忘记我了？”
道闲被晃荡着脑袋，一时有些神志不清了。
他只能勉强挤出一段话向红衣魔女解释。
“记得一些，但不记得更多了，之前确实是有过一段失忆的经历，那时候在丹炉房没注意，撞在了鼎上就晕了几天，有些记忆就不记得了。”
闻言，虽然红衣魔女有些不悦和愤怒，不过在察觉到道闲的脑袋并无大碍才放下心来。
“原来如此，不过你还记得会定时向我汇报，不错，只是还需小心啊，那炉鼎竟然如此坚实？”
“嗯...”
其实不然，道闲失忆是因为师兄有一次将道闲当做沙包玩过火了，重重地砸了道闲的脑袋，才导致了其失忆了一部分。
那时候，道闲足足晕了十日之久，醒来之后，便将很多事情忘记了。
他还有一部分对于家乡的印象，到其他微不足道的事情就有些没印象了。
师傅说，他这种情况需要等到外界刺激才会想起来。
只不过他仍然记得自己需要每月向一个人写一份书信汇报观内的情况，具体是谁，他已经没有了印象。
不过从今天红衣魔女对自己的态度来看，难道说？
红衣魔女捏紧了拳头，然后再次重重地将倒在地上的几个拜月观弟子踢了几脚泄气。
“该死的所谓名门正派弟子，居然在宗门内虐待弟子，实在可恨，若不是我师傅不允我杀生，今日怕是要给拜月观立上百座坟墓了。”
听到这话后，道闲不禁冒起了冷汗。
她刚才确实是一个未杀，不过是将宗门里的一些人重创了，并断其筋脉。
（至少留了活口，不过以后怕是没能再修仙了。）
道闲伸出手想要按在红衣魔女的肩膀上让她冷静，但是男女有别，他还是将手停住了，悬在了半空之中。
“大人莫要生气，只是可否让在下再记住大人的名字呢？就当我们再次相遇重新认识，在下道闲，道理的道，闲余的闲。”
红衣魔女看着道闲伸出的手，笑了笑，并将手搭在了他手上按住。
“我叫虞念妃，这次要记住了哦。”
忽然脑海中像是并强硬地灌入了一段记忆，让他感觉到了一阵晕厥和痛感。
但是这种痛有所回报，他感觉到自己脑海之中缺失的一块，在逐渐弥补回来了。
——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道闲，道理的道，闲余的闲。”
年仅十岁还在攀爬着山岩采药谋生的道闲，刚才因为失手，而差点摔入了山谷内粉身碎骨。
但好在被一位身着红衣的少女及时救了下来。
而这位少女，便是眼前的虞念妃，彼时她也不过是少女模样，甚至比道闲还要矮了半个头。
但是和道闲的朴素相比，她却是一身仙气袅袅，亭亭玉立。
“你怎么自己一个人就来采药了，要不是我在山顶山看着你，你就摔死了。”虞念妃一边给道闲拍打着身上的灰尘，一边有些埋怨道。
“山顶？莫非恩公是仙人？”道闲有些惊讶，自己居然见到了传说中的仙人。
虞念妃白了他一眼，摆了摆手道：“世上仙人多了去了，不过舍得救你的可能就零星几个了。”
道闲赶紧扑通一声双膝跪地，给虞念妃磕头道谢。
“谢过恩公，谢过仙人！”
虞念妃有些无语，赶紧将他拉起来。
“好了好了，你呢也不用这么客气，不过我救了你是因为看你应该也有灵根，颇具修仙资质，就这么死了未免太可惜了。”
道闲愣住了，用手指了指自己问道：“在下有灵根！莫有说笑了恩公，在下只不过是侥幸以前跟着山里的老师学过一点书，怎么可能有修仙的能力呢。”
虞念妃敲了敲他的脑袋，有些怨气道：“你呀你，唉算了，凡人就是这样，总是觉得自己这不行那不行的，不过没关系，既然我说你有，你就有，你未来的路还宽敞着呢。”
道闲受她的鼓励，刚才几乎要摔死的恐惧也荡然无存，心情愉悦了几分，脸上挂上了笑容。
“谢过恩公鼓励，在下凡人一个，不介意的话，在下刚采摘的这朵冰晶白云露，就赠予恩公了，希望这对你有用！”
虞念妃看到道闲手中的灵植，眼睛都冒起了金光，因为她来此山就是为了冰晶白云露，所以她便很不客气地便收下了。
“咳咳，这个嘛，就谢过你了，不过我也不会亏待你的。”
说罢，虞念妃手中凝聚了一团气，并迅速汇聚于双指之间。
道闲以为虞念妃要回礼，便赶紧摇了摇头准备婉谢，但虞念妃已经将食指的灵气灌入了道闲的脑海之中。
“那我就为你开拓灵脉，助你早日开启修仙之路吧。”
“啊！”
道闲只感觉到大脑飞速地在转动，随后一股清流从脑海之中自上而下，迅速贯通了每一个闭塞的筋脉穴位。
身体迅速地在发热，让道闲感觉到整个人似乎要膨胀了一样。
（这是，恩公要灭我吗？）
但很快，便又有了一股清流从全身贯通，道闲感觉到了一股清幽而忘我的气息。
像是进入了一个新的世界，空洞，清净，无忧，世间所有困扰自己的事情瞬间一扫而空。
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长生。
他飘飘然地在整个脑海的世界中游离，什么饥饿疾苦，通通一扫而空。
内心深处只有最后一个念头，那就是他想要探寻修仙之道。
不知多久，当道闲醒来的时候，便已经是天黑了，他不知为何已经躺在了家中，而且在他身边只有一封信。
他拆开来看了一眼，才确信了是那位恩公少女给自己留下的。
“小闲子，以后就这么叫你了，你现在呢已经是开拓了灵脉，具备修仙的资质。”
若是按照正常的发展规律，或许你要到十二岁左右方能有半分修仙的资质凸现，这样真正踏上修仙之路，或许也要等到你成年了，那可太久了。
所以我已为你提前打开了灵脉，但代价是你在十六岁前都不能突破到聚气五层以上了，唉，委屈你了。”
道闲笑了笑，感觉自己身上有一股气息浓厚的力量在喷涌而出后，他感觉心里很暖。
已经许久没有人待自己这样好了。
（怎么会委屈呢，谢过恩公才对。）
虽然此前自己对于修仙这种事绝对没有半分想法，但如果修仙可以免去饥饿贫困劳苦的话，那么他愿意这样做。
为了自己，为了恩公的知遇之恩，也为了她能够好好生活。
“但我救你也是有条件的，不过你也可以选择不帮我这个忙。
你要去拜月观，成为他们的弟子，并且定期向我汇报他们观内的情况，一五一十我都要知晓，若你可以做到的话，大概四五年后，我会来找你的，届时我会助你真正开启修仙之路。
或者你不想要修仙了，也可以荣归故里，去过一个自由的百姓生活。
小闲子，你自行决定就好。
虞念妃留。”
书信旁还有一个玉佩，那是道闲前往拜月观所必备的信物。
而道闲在看完这份信后便毫不犹豫地往信中所说的拜月观出发了。
有恩不报，不是道闲的性格。
——
一晃已经近五年的光阴了。
这个妃字让道闲记忆犹新，因为这个字很特别，在封建王朝中，妃是用来称呼君主之正室（如正妃）。
所以道闲在初次知晓这个名字的时候，也是一阵惊愕。
不过今天这一次得知红衣魔女的就是虞念妃后，他并没有感到特别震惊，因为一段失去的记忆已经被找回来了。
他很清楚，虞念妃，是他的恩人，即便她让自己做了一些不想要做的事情。
有恩不报，又怎么能是一个好人呢？
所以加入拜月观五年，他虽然有怨言，但是却无愧。
不过因为中途出了意外，导致他只能记得自己要汇报的事。
至于汇报给谁，为什么要汇报，他都不记得了。
好在今天便是虞念妃所说的四五年期限，在他要被清退之前，虞念妃找了上来。
“记住了，念妃大人。”道闲很诚恳地应声道。
哐的一下，道闲的额头上被虞念妃用手指弹了一下。
“啊痛！"
虞念妃撅了噘嘴哼了一声道：“这是给你的教训，不许叫大人，就叫我念儿就好。”
"可是这会不会有些不尊敬？"道闲搜了搜自己的脑门，有些担忧的看着他。
“你我无须分尊卑，不过你要服从我的命令，知道吗？”
道闲双手抱拳，绝无任何怨言地恭敬道：“明白，念儿大——”
"嗯？"
“大美人。”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