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梦月不语,靠在公子怀中,只是一直在傻笑。
凝视着她泪痕未干的脸,萧天赐的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掌心,声音低沉但语气温柔:“你为什么……这么相信我?”
她抬起双眼,眸光如水,倒映着他的轮廓,许久才摇头晃脑,轻声开口:“我也不清楚,但我知道公子和李昊那家伙不一样。”
“如果硬要说有什么原因的话,或许是因为姐姐吧?”
“姐姐?”
萧天赐一时没想到她说的姐姐是谁?
微风掀起花梦月的长发,露出颈侧处淡金色的印记,前世献祭以后,什么都没有留下,除了这个契约。
回想当年,花梦月还是植物生命的时候,发现她的那个女孩正是沈碧云。
“以前她说我的眼光太差了,我不相信,前世这才遭此大难,甚至害死了她。”
回想到当年无忧无虑的岁月,花梦月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旧香囊,那是沈碧云随手编给她的。
其他东西都已经寻找不到,这个香囊她却一直留着,记忆中的芬芳犹在鼻尖,如今却只剩下一缕褪色的余香。
大风吹落几片树叶,她下意识伸手去接,却忘了那人早已经不在身旁,悬在半空的手慢慢握成拳,最终只是无力地垂在身侧,远处似乎传来追逐打闹的笑声,她怔怔望着,直到那些声音消散在暮色里。
“原来你说的是沈碧云,你想见她了?”萧天赐将她冰凉的手包在掌心。
“公子也认识碧云姐姐?”花梦月脱口而出,她心中欢喜,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下一秒,笑意骤然凝固在唇边,情绪又跌落谷底,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连呼吸都变得艰涩。
“可是姐姐已经死了,我再也不能和她见面了。”
她低下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认识又怎么样,碧云姐姐就是自己害死的。
“何止是认识,简直是……再熟悉不过!”
花梦月才刚获得新生,对外界情况也不了解,并不清楚沈碧云的情况。
萧天赐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眼底泛起温柔的笑意,心中颇为得意,我果然是大善人,马上又能修复一对好姐妹的关系。
“谁说死了就不能再见面,你不是也献祭死去,我们现在不一样在一起吗?”
一听这话,花梦月的手指突然捏紧了衣角,指节微微发白,她的心跳快得有些发慌,像是被困在胸腔里扑腾的鸟雀。
“难道公子也复活碧云姐姐了?”
睫毛低垂着,掩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她下意识抬手理了理鬓发,又去抚平裙摆上根本不存在的褶皱,动作细碎而紧绷。
“可是可是……,碧云姐姐和我的情况不一样!”
花梦月眼巴巴看着,说话有些语无伦次,自己重获新生是以为特殊体质,碧云姐姐不具备复活的条件。
萧天赐伸出食指,轻轻刮了刮她的粉鼻:“现在连你家公子说的话都不信了?”
“我说你很快就能见到她,那你很快就能见到她!”
可下一秒,她的指尖忽然被温暖包裹,萧天赐的手稳稳地搂住了她。
那股暖意顺着指尖蔓延,她深吸一口气,终于抬起眼,眸底晃动的光渐渐沉淀下来,化作一抹坚定的柔色。
“真的……能见到她了吗?”她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
或许公子是有什么特殊办法。
昨日三月七,今天三月八,看似一日之差,实则千差万别。
这是一个破茧成蝶的过程,是成长的必经之路,是生命的升华,灵魂的洗礼。
只有不断突破自我,忍受痛苦与美丽的交织,不断向山攀登才能,享受真正的人生。
花梦月以诗问萧天赐:
岱宗夫如何?(巍峨的泰山啊,你到底有多雄伟?)
齐鲁青未了。
造化钟神秀,
阴阳割昏晓。
荡胸生曾云,(曾通层)
决眦入归鸟。(望着那隐入山林的鸟儿,眼角几乎要裂开。)
会当凌绝顶,
一览众山小。
萧天赐唇角轻扬,笑意从眼底缓缓漾开,像春风拂过湖面泛起细碎的涟漪,声音里带着未散的笑意,低沉而温润:“怎么,你在担心我?”
那笑声很轻,尾音微微上扬,带着几分慵懒的调侃,说话时眉梢微挑,眼尾绽开浅浅的纹路,像是把整个春天的明媚都藏在了这个笑容里。
秋老锦官城,西风卷旆旌。
霜高犀浦落,日出雪山明。
黎雅初增戍,松潘未罢兵。
谁能凌绝顶,万里一峥嵘。
他故意放慢语速,说话断断续续,每个字都裹着蜜糖般的笑意,手指轻轻弹了下她的额头,动作亲昵又顽皮。明明是最简单的回应,却因那抹化不开的笑,而显得格外温柔动人。
花梦月微微启唇,声音轻得像一缕将散的烟,每个字都仿佛耗尽了力气才从唇间溢出,尾音几乎消融在空气里,只留下一点气若游丝的痕迹。
戴云山顶白云齐,
登顶方知世界低。
异草奇花人不识,
一池化作九条溪。
她的语调很慢,像是每一个音节都需要停顿片刻才能继续,原本清亮的嗓音如今变得低哑绵软,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生气。
明明只是简单几句话,却说得断断续续,时不时要轻轻喘口气,纤长的睫毛低垂着,在苍白的脸上投下浅浅的阴影。
拔翠五云中,
擎天不计功。
谁能凌绝顶,
看取日升东。
萧天赐抚上她后背,用手掌感受到她急促的呼吸,那单薄的脊背在掌心下起伏,好似那濒死的蝴蝶。当她终于仰起脸时,通红的眼眶里盛着破碎的光,泪水轻轻划过鼻翼,在下颌凝成摇摇欲坠的水珠。
外界暮色渐沉,萧天赐忽然低笑出声。
他的手微微收紧,嘴角泛起一丝自嘲的弧度,没想到曾经学过的那些诗词,现在还真能派上用场,背脊突然微微颤抖起来,像是承受不住这突如其来的重量。
那些在晨光里诵读到口干舌燥的清晨,那些将书卷攥出褶皱仍不肯松手的深夜,此刻都化作滚烫的洪流冲刷着四肢百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