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相国节哀！”
风叔单膝跪在后殿的青玉台阶下，额头渗出两颗细密的汗珠，他方才将醉仙楼发生的一切跟白衣相国汇报。
后者此时还在替青龙帝护法，任何人不得进去打扰。
死了儿子，任谁都不可能冷静，白衣相国也一样，暗地里还有好几位元婴强者守卫，都是直接听从白衣相国的号令。
风叔不敢抬头，只能盯着面前三尺见方的青砖地面，砖缝里还残留着昨日暴雨冲刷进来的泥沙，此刻在他眼中格外清晰。
“相国，咱们接下来怎么办？是不是要给小相国报仇？”有另一位相国府的供奉走了出来，小心翼翼的询问。
白衣相国负手立于高阶之上，雪白的衣袂在微风中轻轻摆动。
他低头看着阶下一老一少，风叔佝偻的背影，以及旁边孟凡已经僵硬的尸体，少年身着锦衣华服，看不到任何伤口，此刻却已经没了生机。
风叔的呼吸变得急促，他与相国共事十二载，太清楚这位主子的脾性。
当年他刺杀失败，本该命丧黄泉，是相国看他修为已达元婴，觉得他修行不易，这才留他一命。如今风叔年老体衰，修为停滞在元婴六重再难寸进，相国便给他安排了这份闲差——给最不成器的小公子当护卫。
“你是说，杀我儿之人，是太子殿下的属下？”
白衣相国疑惑不解，太子本身实力不怎么样，又跟玄武圣女已经闹掰，太子府上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位如此厉害的修士？
他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却让风叔的后背瞬间湿透。
萧天赐临别的时候，是这样说的，风叔咽了口唾沫，喉结上下滚动：“回相国，那人……那人不仅和昭仪公主一起，并且说相国大人可以去太子宫找他，有合作要跟您谈。"
“这就不奇怪了！”白衣相国不断念叨，台阶上传来衣料摩擦的细微声响，风叔知道相国在打量孟凡的尸体。
相国膝下子嗣众多，孟凡不过是其中最平庸的一个，仗着年幼做了不少坏事。这些年相国困在元神八重的瓶颈，整日闭关寻求突破，哪有心思管教这个儿子？
青砖上突然落下一滴水渍，风叔这才发现自己的汗水已经浸透了衣领。
“备轿，去太子宫。”其他人还留在此处护法。
简单的几个字，却让风叔如蒙大赦。
他悄悄抬眼，只见相国雪白的衣袖一挥，转身时带起一阵微风，那背影挺拔如松，看不出丝毫丧子之痛。
另一边，太子宫。
“四哥，萧哥哥是为了我才杀死那个讨厌的孟凡，你不能责怪他，更不能把他交给父皇！”小公主挽着李贺的手腕，不断摇晃。
终于没了那个讨厌鬼，小公子开心还来不及，一行人从醉仙楼出来，直接来到太子宫。
“傻丫头，四哥不会这么做，你就放心好了。”李贺摸了摸小妹的头发，看了眼身旁的萧天赐，像是在质问他怎么跟准备好的剧本不一样？
“白衣相国是父皇的贴身心腹，萧兄弟说要跟他接触，我想要顺利继承青龙帝，拉拢白衣相国还能够减少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两人虽然有过商议，但并没有说要杀孟凡，难道临时更改了计划？
萧天赐正端坐在大厅，一手捧着茶杯，轻轻一吹：“只要能接触白衣相国，过程什么 的都无所谓，更何况那人确实讨厌！”
“我跟萧兄弟还有要事商量，小妹快回去吧，母后知道你一夜未归，都快急死了，还臭骂了我一顿。”
小妹掺和进来，本就在李贺预料之外，带她出宫自然也是临时起意，如果不是武欺霜点醒，他也不会让小公主和萧天赐接触。
“那女人说白了也不靠谱，搭上萧兄弟后，就会一脚把我踢开。”李贺说的那女人自然是武欺霜，两人的合作进展非常顺利，以后会怎么样还犹未可知。
“有小妹在中间调和，我跟萧兄弟的关系也会更加稳固。”这可是他从小看到大的亲妹妹，总不肯背叛他。
“萧哥哥，下次我再过来找你玩！”小公主舍不得萧天赐，一步三回头。
紫檀大门缓缓开启，小公主离开之后不久，白衣相国也迈步而入，衣袂无风自动。
太子宫的香炉吞吐着龙涎香的烟雾，将整个大殿笼罩在淡淡的朦胧之中，白衣相国踏入殿门时，袖中手指微微掐诀，一道无形的屏障隔绝了香气侵入。
他看到李贺端坐在鎏金宝座上，手指轻叩扶手，大厅的座椅上坐着一名俊俏青年，神色平静，目光如炬。这个陌生面孔，想必正是杀他儿子之人，脑海中快速翻找相关的记忆。
“原来是你，难怪我说太子殿下身边，怎么冒出一个如此恐怖的年轻的修士？”
果不其然，白衣相国很快认出了萧天赐，当初他在皇城和武欺霜发生大战的场面，包括青龙帝的出手，仿佛犹在眼前。
其他人或许不知内情，但白衣相国怎能不了解。
“相国大人来得比本我预想的要快。”
李贺走下台阶，来到白衣相国身前，明黄锦袍上在烛光下栩栩如生，他嘴角含笑，眼中却无半点笑意。
白衣相国的目光直接越过李贺，落在萧天赐身上。
殿内气氛骤然紧绷，李贺轻咳一声，打破沉默：“相国既然来了，不如坐下详谈？”
白衣相国纹丝不动，雪白的衣袖下，手指微微收紧。
“杀我儿子，就为了引我来此？”白衣相国声音平静，却让殿内温度骤降。
萧天赐上前一步，与白衣相国四目相对：“令郎强抢民女，虐杀无辜，又在下不过是替天行道，今日不杀，以后只会给相国带来更大的灾祸！”
烛火突然剧烈摇晃，相国的衣袍无风自动。他盯着萧天赐看了许久，忽然冷笑一声：“好一个替天行道。”
虽说孟凡作恶多端，但怎么说也是他的儿子，怎么能轻易被人杀害？
“本相倒要听听，什么样的合作值得用一个儿子的命来换。”相国声音平静，脚下青玉地砖却无声龟裂。
“助你突破大乘，你觉得怎么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