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寅扶住门框的手微不可察地紧了紧，指节在木头上压出几道白痕。他嘴角扯出个熟悉的弧度，眼底却闪过一丝阴翳：“你这酒气……熏得姑娘们该不接客了。”
话音未落，马俊杰已经大笑着勾住他肩膀，在走廊里拖出两道歪斜的影子，墙上的挂画里，仕女低垂的眼睫仿佛在无声叹息。
看得出来这两人以前也没少一起做坏事，哪怕是来到四象大陆，也念念不忘身下那几厘米的事。
尤其是操控火鸡灵兽的马俊杰，体内时不时就会冒出一股无名邪火，他非但没有选择克制，反而任由其发挥。
马俊杰斜倚在雕花木栏上，指尖把玩着一枚胭脂盒，那是上次从风月楼顺来的物件。
他喉结滚动着咽下唾沫，体内翻腾的邪火让火鸡灵兽在契约空间里不安地扑腾翅膀，翎羽间迸出几点火星。
“老规矩？”白寅从阴影里踱步而出，袖口金线绣的辟邪纹在动作间忽明忽暗。他说话时嘴角噙着笑，眼神却像在打量砧板上的肉。
马俊杰突然抓住他手腕，掌心烫得惊人：“这次要那个穿红纱的……”话音未落，窗外惊起的夜鸦撞碎月光，火鸡灵兽的喙部不知何时已泛起诡异的暗红。
走廊尽头传来瓷器碎裂声，店小二慌张的脚步声由近及远。白寅慢条斯理地掰开马俊杰的手指，在他虎口处留下一道冰凉的灵力印记：“收着点，上次烧掉的合欢帐……”
话未说完，马俊杰已经大笑着撞开房门，惊飞檐角铜铃下的蛛网。那些细密的蛛丝在夜风里飘摇，像极了被他们抛在脑后的道德枷锁。
青瓷水盆“咣当”一声砸碎在青石板上，溅起的水珠在月光下像一串碎钻。
定睛一看，不是诸葛筱竹又是何人？
马俊杰的邪火突然凝滞。他看见少女发间那支白玉响铃簪在颤抖，每声脆响都精准刺进他膨胀的欲望里。
“筱竹？”白寅的折扇“啪”地合拢，扇骨暗藏的合欢香粉簌簌飘落。
火鸡灵兽突然发出哀鸣，它羽毛上附着的七种胭脂正在寒雾中褪色，露出原本的赤红——就像被活生生扒下伪装。
二楼传来孩童背诵《清静经》的奶音：“人心好静，而欲牵之……”
青瓷碎片在月光下折射出冷光，诸葛筱竹蹲下身时，她拾起最大那块瓷片，那是白寅去年在拍卖行为她抢来的生辰礼，水渍顺着她手腕爬进袖口，在月白衫子上洇出蜿蜒的痕迹，像条正在死去的河。
月光将满地碎瓷照得如同打翻的星河，诸葛筱竹半跪着拾捡碎片，指尖被割出血痕也浑然不觉。她忽然轻笑一声，把染血的瓷片递向白寅：“那日你说过，这青瓷就像我们的……”
两人一同沉默，她突然捏碎瓷片，血珠坠地时竟带着笑。
“你去吧，我不拦你。”
“老白，你上哪去找这么好的未婚妻！”马俊杰突然插嘴，用力拍打白寅后背，“筱竹这么通情达理，你还不快……”
他瞥见诸葛筱竹骤然苍白的脸色，推搡白寅的手突然触电般缩回，怪笑卡在喉咙里，声音渐渐弱了下去：“……道个谢？”
白寅的耳根涨得通红，他张了张嘴，却只发出声短促的气音，诸葛筱竹的手还悬在半空，血珠顺着瓷片“滴答”坠地。
“我是说……”马俊杰挠着头凑近，“既然筱竹都同意你去喝花酒了……”他突然被白寅狠拽衣袖，这才发现诸葛筱竹的裙摆正在无风自动，腰间玉佩发出细碎的悲鸣。
“以后我们……”诸葛筱竹突然扯断腕上红绳，十八颗相思子“噼里啪啦”砸进血水里，“……就毫无关系了。”
诸葛筱竹给过白寅太多次改过的机会，可这人始终冥顽不灵，今日终是心灰意冷。
回到半个时辰之前
诸葛筱竹架着白寅踉跄进门。
“抬脚……”她轻声哄着，却见醉汉反而将整个人的重量压过来，直到将人安顿在拔步床上，才扶着酸痛的腰肢直起身来，月光透过纱帐，在她汗湿的鬓角凝成细碎的银珠。
“沉得像头熊，根本就不像老虎！”
她支起身子时，发现月白衫子后背已透出海棠红的抹胸轮廓。指尖掠过黏在颈间的碎发，忽然嗅到混合着酒气的汗味，淡紫色的眸子顿时眯成嫌弃的弧度。
回到自己房间，她与白寅虽顶着未婚夫妻的名分，却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掩上浴室雕花木门时，铜锁发出“咔嗒”轻响，很快响起淅沥水声，蒸腾的雾气模糊了雕花玻璃。
她解开束发的紫玉簪，青丝如瀑垂落腰际，浸着玫瑰精油的浴汤泛起涟漪，倒映出她轻蹙的眉头，酒气似乎还萦绕在鼻尖。
水声渐歇时，带着玫瑰香气的热雾从门缝漫出，月光正穿透云纱窗帘，蒸腾雾气中先探出只莹白如玉的赤足，足尖点在描金脚踏上泛起珍珠光泽。
她推门而出，发梢还坠着晶莹水珠，灵力流转间，发梢腾起细碎紫芒，蓬松的长发如绸缎般披散在肩头，衬得肌肤愈发莹白似雪。
她随手将常穿的修身皮衣搭在椅背上，黑色皮革还残留着白日的体温。指尖划过衣柜里那件珍藏的睡裙时顿了顿，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纱裙落在肌肤上的触感让她轻轻战栗，如同被夜色温柔包裹，半透明的轻纱随着呼吸起伏，在腰际堆叠出朦胧的褶皱，行走时裙摆翻涌如雾，每一步都漾开若有似无的暗香。
她随手将一缕调皮的发丝别到耳后，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让薄纱睡裙的领口微微滑落，露出羊脂玉般的香肩。
那件浅黑色纱裙随着她的步伐如水波流动，在腰间系带处收拢成曼妙的弧度，裙摆下若隐若现的修长双腿踏在织金地毯上，足尖沾染的几片玫瑰花瓣簌簌飘落。
经过穿衣镜时她驻足片刻，镜中人眼波流转间，淡紫色的眸子与发梢未散尽的灵力光晕交相辉映，在昏暗的卧室里像两簇跳动的幽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