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你拿下气运之女……”
玄清刚开口,薄唇微启,一缕青丝被夜风拂过唇畔。
只是话还没有说完,就直接被萧天赐切断,并且屏蔽了。
起初只是零星的几声,像雨滴落在水洼里。渐渐地,节奏变得越来越快,越来越重。
水珠顺着浴帘滑落,在灯光下折射出扭曲的光影。小露的手臂机械地抬起又落下,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她散乱的发丝,黏在苍白的脸颊上。
正所谓
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
弦弦掩抑声声思,轻拢慢捻抹复挑。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
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赵四的瞳孔猛然收缩,突然一个念头像毒蛇般窜上他的心头。他感到一股热血直冲脑门,太阳穴突突直跳。
“啪!啪!啪!”
每一声都像重锤敲在赵四心上。
“该不会是……”他的视线开始模糊,耳边只剩下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小露倚在门边,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弧度,眼尾微微下垂。她无意识地用指尖摩挲着门框上的纹路,指腹感受着那些细小的凹凸。突然,一阵温热的气息从背后逼近,她还没来得及回头,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道从背后袭来,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
“砰”的一声闷响,小露整个人被这股力道推得向前踉跄,肩膀重重撞在门板上。她的双手下意识撑住门面,散落的发丝垂在眼前,随着急促的呼吸轻轻晃动。背后传来的体温让她浑身一僵,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胸膛起伏的节奏。
门板的凉意透过单薄的衣料渗入肌肤,与背后灼热的温度形成鲜明对比。小露的瞳孔微微放大,喉间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耳边只剩下自己骤然加速的心跳声。
赵四的拳头重重砸在门板上,指节与门板相撞发出沉闷的声响。他的手掌已经拍得发红,却仍不死心地用掌心抵着门缝,仿佛这样就能触到门内人的温度。
他的额头抵在冰凉的门框上,门内的身影微微晃动,却没有移动半步。
两人的距离仅在咫尺,却又反复划出一道银河般的界限。
小露还是那个小露,却不是他的小露。
或许他早就该察觉到了,后知后觉的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现在才明白这些,似乎已经太迟了。
愤怒像岩浆般在胸腔翻涌,赵四的呼吸变得粗重,尚未痊愈的伤口突然传来尖锐的刺痛,让他不由自主地弓起身子。
他用手按住小腹,感受到纱布下渗出的温热液体,血腥味在鼻腔里弥漫开来。
他整个人蜷缩在墙角,双手死死揪住胸前的衣料,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顺着扭曲的面容滑落,在下巴处凝结成珠。嘴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每一次呼吸都像是从肺里挤出来的,带着嘶哑的抽气声。
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空洞地睁着,瞳孔剧烈收缩又扩散,仿佛在承受某种无形的酷刑。背部紧贴着冰冷的墙面,却仍止不住地战栗。
右手无意识地抓挠着左胸,在单薄的衬衫上留下一道道皱褶,就像真的有人在用钝刀慢慢剜开他的胸膛,仿佛有人真的把他的心脏活生生掏了出来,还要在伤口处撒一把粗盐。
喉间溢出几声破碎的呜咽,却连完整哭喊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任由这痛苦一遍又一遍地凌迟着自己。
赵四眼眶通红,跪在冰冷的地面上,双腿无力地摊开,手指深深插入发间。
他死死攥着那条红色围巾,围巾柔软的质地此刻却像砂纸般磨着他的掌心,那是小露亲手织就的生辰礼物。他颤抖着将围巾凑近鼻尖,上面隐隐还残留着小露的气息,熟悉的香气若有似无地萦绕在鼻端,让小露的音容笑貌瞬间在眼前鲜活起来。
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在围巾上晕开深色的痕迹。他仿佛又看见小露低头编织时,额前垂落的碎发随着动作轻轻晃动;看见她得意地展示成品时,眼角弯起的可爱弧度;看见她踮起脚尖为他系上围巾时,指尖不经意擦过他脖颈的温热触感。
围巾的一角被他的手指攥得皱皱巴巴,就像他此刻支离破碎的心。恍惚间,他似乎又看见小露转身离去的背影,那决绝的步伐每一步都像踩在他的心上。
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
银瓶乍破水浆迸,四弦一声如裂帛。
东船西舫悄无言,整顿衣裳起敛容。
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
就在这万念俱灰的时刻,赵四突然感到一阵眩晕。他的瞳孔骤然收缩,眼前浮现出奇异的光芒。一个威严而空灵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回荡:“恭喜你通过了第一重考核,获得5%的匠神之力。”
这声音如同洪钟大吕,震得他耳膜生疼。赵四茫然地抬起泪痕斑驳的脸,颤抖的右手不自觉地抚上胸口,那里正传来一阵奇异的温热感。
赵四微微侧过头,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最终只挤出三个字:“小露,我走了,再见。”
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最后一个字几乎化作一声叹息。
他的肩膀微微佝偻着,仿佛承受着无形的重量,却始终没有回头再看一眼。
小露站在门前,她下意识地抬手想要挽留,却在半空中僵住,最终缓缓放下,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从唇间溢出。
望着门外赵四渐行渐远的背影,小露的嘴唇微微颤抖,一滴泪水无声地滑落,她抬手飞快地抹去。纵使已经走到这一步,她心里最柔软的地方,依然舍不得再给那个曾经深爱的人增添半分伤痛。
赵四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后,小露终于支撑不住,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倾倒。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萧天赐及时出现在她身后,有力的手臂稳稳揽住她纤细的腰肢。
正如
今夜闻君琵琶语,如听仙乐耳暂明。
感我此言良久立,却坐促弦弦转急。
莫辞更坐弹一曲,为君翻作琵琶行。
座中泣下谁最多?杜鹃啼血猿哀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