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从那阴沉沉的天空肆意飘下，宛如破碎的思绪，纷纷扬扬，毫无规律地坠落人间。
风在街巷间穿梭、号叫，裹挟着雪粒，狠狠地抽打在窗棂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似是要把这世界仅存的一点温暖也驱赶至角落。
街道上行人的脚印刚一落下，便被新雪迅速掩埋，仿佛从未有人走过。
房屋、树木、电线杆，皆被这茫茫白雪包裹，模糊了轮廓，好似一幅被随意涂抹的抽象画，在混沌中失去了原本的清晰与真切。
“……”
整个世界都在这纷飞的大雪中，变得沉默、冰冷、扭曲，就像一场冗长而荒诞的梦境，无尽且迷茫。
“普生啊，”
听到自己的名字，普生下意识的回头。
那是一个女人。
女人站在雪中，红色围巾裹着纤细的脖颈，里面穿的是黑色高领毛衣。
羽绒服有些旧了，衣角在冷风中摆动。
她左脸的烧伤疤痕触目惊心，像是被狠狠咬了一口，可右脸的轮廓依旧能看出曾经的漂亮，眉眼间残留着往昔的温婉。
雪花落在她的肩头，她微微抬头，和眼前的人对视上。
“好久不见。”
小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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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随处找了个快餐店，点了一杯饮料就坐下来相谈。
店里灯光发白，桌椅有些凌乱，点餐台前人群挤搡，油烟味在空气中弥漫。
门口的风铃声被嘈杂淹没，没人在意进出的是谁，这一方空间满是喧嚣与烦躁。
毕竟附近只有这儿能坐下了。
“没想到都过了那么久了。”
小悠撩了下头发，轻笑着说。
“你现在……过得好吗？”
“还好，你呢？”
普生自然的回答，他看着小悠，对比着七、八多年前的她，总觉得有些恍惚。
她看起来成熟了不少，若不是那可怖的疤痕生长在她脸上，或许真的很漂亮。
“我三年前刚被放出来。”
停顿了几秒，她轻轻笑道，
“……对，纵火。”
一语过后，两人相继无言。
“现在，拖亲戚关系，大概找了份安稳的工作，”
她看向窗外，雪下的很大，周围茫茫一片。
“……现在我很好。”
……
后来，两人聊了很长时间。
东扯西扯的说，扯东扯西的说——说到最后自己也记不清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玩意儿，或许是难得见到熟人。
或许是难得见到曾经的恋人。
“时间不早了，”他看了看表，笑着说道，“那今天就先说道这里吧。”
“好啊。”
就这样，两人一起出了快餐店。
离开的时候，小悠似乎想说些什么，明明话到嘴边，却欲言又止。
“怎么了？”
看出小悠的心思，普生笑着对小悠问道。
“……”
冬天很冷，加上下雪，整个世界都变得雪白一片。
“我们……”
还有机会吗？
没等小悠开口，普生的电话却先一步想了起来。
“啊，抱歉抱歉……”
普生带着歉意的笑了笑，随后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我女朋友给我打电话了。”
……
走的时候，普生给她了一个电话号码。
让她收着，有什么事可以打给他。
“……”
当她听见普生说出“女朋友”的字眼时，她愣住了。
却又随即笑了。
不算自嘲。
看着普生的离开的背影，小悠也略有恍惚。
对比七八年前的普生。
似乎高了许多。
“普生呀？”
到了地方，普生环顾四周，才发现女孩正挥着手，向自己跑来。
这是自己在打工时遇到的女孩，是个兼职的大学生。
过于单纯的她一眼相中了瘦高的普生，在前几天向他表白，两人就很顺理成章的在了一起。
女孩亲昵的搂住普生的胳膊，在冬天里与他行走着。
普生变了，变了许多。曾经清瘦的少年变得高了许多，面容不算过于帅气但也称得上是清秀。似乎一改了之前阴郁的性格，变得油滑。
“到你家吧，”突然的，女孩凑到她耳前，轻笑着跟他说。
“……我们一起做那种事情吧？”
……
两人都褪去了衣物。
暧昧下，女孩搂住了普生。
“怎么了？亲爱的。”
“……”
普生笑了，手却移动到了对方颈部的位置。
他抚摸着对方，眉眼饱含笑意。
“你爱我吗？”
“……爱啊？”
女孩疑惑的看着他。
他把拇指放在了对方喉咙处，向下轻轻摁压。
“那如果我要杀死你呢？”
“？”
说着，突然普生略微开始用力，他想象这是母亲，这是女人……
这是小悠。
“你干什么呀！？”
女孩被吓了一跳，随后用力推开普生，拿起杯子盖在自己身上，用眼睛瞪着他。
“神经病啊！”
“……”
“……抱歉，”普生歉意的笑笑，但语气里，似乎完全没有让人感到道歉的意思。
“今天就算了吧？”
……
小悠坐在咖啡店里，她点了两份咖啡。
店内的门铃响了，她便回头去看。
是那个女孩。
和小优不同，女孩穿的很漂亮，她粗喘着气，看到小悠也没有掩饰自己的鄙夷，她坐下来，撇着打量着眼前的人好几眼。
“你……就是普生的前女友？”
那女孩很是不屑，她也没想到自己对象的上一任居然是一个被毁容的土女人。
“我们来聊聊吧。”
“……”
一阵对话后，女孩对小悠的态度竟然也缓和许多。
她们聊了很多，从学校聊到家庭，从家庭聊到恋爱，提起普生，她居然也有些怨气。
“……其实呀，也我觉得普生怪怪的。”
她撩了一下头发，继续说道。“感觉他似乎，对我…根本不放在心上。”
“就像是对待玩具一样。”
“而且接触久了就会发现其实他人意外的阴郁，而且还说奇怪的话……”
“……这样吗？”
突然的，她笑了。
“……这是什么？”
她给女孩看了一样“东西”。
“实际上，我是来劝你的，亲爱的。”小悠给她展示过后，再次用衣服盖住。
“他可不是什么好人。”
“他是……”
我唯一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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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渣！”
女孩甩了普生一巴掌，随后愤然离开。
“……”
普生摸着自己痛的略微有些发烫的脸，愣了一下。
“悠啊。”
突然的，普生叫住小悠的名字，他回头望去。
“根本没有必要这样做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