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
顾念轻轻敲了敲音乐间的门，里面的钢琴声慕然停下，宋晚秋的声音传出。
“你来了？”
“我来了。”
顾念推开了门，宋晚秋端正的坐在黑色的钢琴旁，贝齿轻启。
“你本不该来的。”
？？顾念愣在了门口，怎么感觉有点典。
“可我还是来了。”
“哦。”
宋晚秋哦了一声又开始弹琴，十指如灵巧的精灵在黑白的钢琴键上舞动，悠然的钢琴声又随着响起。
顾念坐在一旁，安静的听着。在来的路上他已经听了几遍这首歌了，不是一首很难学的歌曲，而是比较抒情的。
“你用你的指尖阻止我说再见～
“想象你在身边，在完全失去之前～”
顾念跟着宋晚秋的音乐轻声唱出，宋晚秋的眸子从谱子上流转到顾念的脸上，带着赞赏的看了一眼。
她承认顾念唱的很好听，干净的声音，但是较之原版反倒更唱出了几分洒脱？
“在这里唱的要遗憾一点。”
宋晚秋出声提醒，顾念看向她，眨了眨眼。
“遗憾吗？”
她点了点头。
“好。”
接下来两人就开始训练，顾念唱，宋晚秋给他奏乐弹琴。
月色西斜，两人练了约莫一两个小时，顾念唱的口干舌燥。
“那个，今天差不多了？”
“嗯？”
宋晚秋停了下来。
“你不行了？”
语气一如往常的平淡。肯定不是讽刺吧？
“有点累了，我们回去吧。”
“你先回去吧，我再弹会。”宋晚秋摇了摇头，她许久没弹琴了。
顾念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那你到家了给我发个信息。”
“为什么？”
“担心你嘛，晚上一个人回去。”
宋晚秋的手轻颤，在钢琴漏出一点弦音。
“嗯，知道了。”
“我走啦。”
宋晚秋低着头没有回应他，等到顾念关上门，她才抬起头来。
“担心你嘛～～”
切，又不是小孩了。
嘴上说着，她的心里其实还是有点暖暖的，多久没有人和她说过，我担心你了。
这栋艺术楼就是宋延为学校投资建的，里面的这间音乐间也可以说就是属于宋晚秋的，只不过她不怎么来。
她小时候很喜欢弹琴，只不过不知从何时起，弹琴也变得没那么开心了呢。
一个人不知道弹了多久，她去音乐间的厕所里方便了一下。
在里面她好像听见了开门声，然后又听见了关门声。
等她出来时，整个音乐间的灯被关上了，她去拉了拉门。
门被锁上了。
宋晚秋站在门口咬了咬淡红的下嘴唇，透过门上的窗户向外看去，长长的廊道空无一人。
敲了敲门，也无人应答。
没关系，打个电话给……
给谁呢……
她呆呆的站在原地，四周无边的黑暗寂静的将她包围、吞噬，她一个人孤独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宋晚秋颤抖着从包里拿出手机，想要先打开寻找一点光亮。
可是无论她怎么按动开机键，手机都没有亮。
没电了。
手机从她的手中掉落，砸在地上。
“砰”
………
顾念回到家里洗了个澡，大口的喝着温水，唱了两个小时，唱的嗓子都干冒烟了。
“砰砰砰”
门外传来了敲门的声音，夏灵灵在外面喊他。
“顾念，臭顾念。”
“来咯来咯。”顾念走过去打开了门。
“怎么了夏大小姐。”
夏灵灵挤了进来，把试卷双手恭敬的递给他。
“念神，我不会写这题。”
“噗。”
有事就念神，无事臭顾念是吧。
“得令，来这坐一下，我看看。”
顾念接过试卷坐在餐桌上，看向夏灵灵给他的试卷，是一道数学的压轴大题。
圆锥曲线的压轴嘛。
顾念在草稿纸上演算，夏灵灵双手托着下巴看着顾念做题。
顾念在临市其实有点出名的，来自不知名小乡镇的省高考状元，没有去京北而是选择了临大。
虽然临大也不差就是啦，记得当时临市新闻采访他。
他说的是：
“因为奶奶年轻时想上临大，所以我就来了。”
“好啦，别发呆了夏大小姐，看题。”
“噢噢噢。”
顾念低头给夏灵灵详细的讲解着他的解题思路，还有演算公式的过程和解法。
“窝趣！我居然一下就听懂了。”
夏灵灵有些震惊，今天在课上老师说的时候，她就听的云里雾里，在顾念这里居然一下子就懂了。
顾念轻笑了一下：“家教，咱是专业的。”
“好啦，不早了，该回去睡觉了吧？”
夏灵灵的脚尖翘起，在地上左扭右扭。
她不想走。
“我还有题目不会……”
“那你说。”
夏灵灵埋头找题，顾念看了眼手机，眉头微皱。
宋晚秋还没有给他发信息，他发了一条问少女。
“你到家了吗？”
顾念轻舒了口气，问夏灵灵：“你找到了嘛？”
“好像不是这个试卷…”
夏灵灵有些脸红：“我先回去吧。”
“好，等你找到了周末补课都可以问我。”
“嗯嗯。”
顾念送夏灵灵出门。
“嗯？不用呀，我就住隔壁，你送我回家干什么。”
“我也出去一下。”
顾念披上了一件外套，今晚很冷。
“好滴。”
夏灵灵回家后，垫脚趴在猫眼上看着顾念离开。
大晚上又去哪？
不会又去幽会那个顾客吧！
夏灵灵的嘴一下子变得气鼓鼓的，心里仿佛被揪了一下。
顾念走在路上，边走边给宋晚秋打电话，全部都是无人接听。
他有些着急了，小跑了起来。
先去学校看看，他不知道宋晚秋的家住在哪一栋。
这个点的学校已经没有人了，只有学校里的野猫在呢喃嘶磨的呻吟，半夜听起来有几分阴森。
艺术楼的大门已经关上了，里面没有人，顾念也进不去。
他绕到了后面，音乐间在一楼拐角的位置，踩着边上的花坛，他抓着窗户的边缘槽看向里面。
黑漆漆一片，顾念准备下来了。
可是他似乎听见了宋晚秋哭泣的声音，好像又没有。
他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照向里面，四处探着。
突然他看见了躲在钢琴旁的宋晚秋。
少女纤细的身子靠着冰冷的钢琴，抱着膝盖，身体在微微颤抖，泪水从指缝间无声的滑落，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她的沉默中破碎。
哎。
顾念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拉了一下窗户，还好没锁，他翻了进去，坐在窗上。
“好啦，你躲输咯宋晚秋，我找到你了。”
少女停止颤抖，缓缓抬起头，她的泪水静静的流淌，嘴唇微微颤抖。
被泪水充盈的视线里，那少年仿佛带着光。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