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去哪呢?”
轰——我的声音,在进入隧道时,被回音覆盖了。
愈是在沿海的公路上前进,积雪愈多。由于路肩积了许多雪,车道看起来窄小了许多。朝右边望去,可以见到广大的海。
“啊,你看。”
老师开口。我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是指示如何前往神威岬的牌子。老师照着牌子写的右转,开上斜坡。
“幸好没下雪。气象预报说下午天气会变差,我本来有点担心。”
“……这么说来,我们为什么要来神威岬?”
“因为这里的景色很美。虽然听说夏天时的风景最漂亮,不过冬天时的景色应该也很美。站在海岬最尖端吹海风,肯定很舒服。”
“哦……”
可恶,我有点期待了。
车子在蜿蜒的山路上前进,最后来到一片空地。似乎是停车场,但是周围没有其他车子。而且雪已经下到看不见地面的程度了。
我们走下车,强风吹起我的浏海。这里的风比城市的更强更冷,温度绝对在零度以下。我连忙从后座拿起原本脱下的外套穿上。
“好冷……要往哪边走?”
“这边。”
老师带头走了起来。对面有扶手般的装置,似乎会延伸到海岬最尖端。我安分地跟在老师身后前进。
道路开始和缓地向上。虽然坡度不大,可是积雪很厚很难走。要是踩错地方,可能会连脚踝都深深陷进雪中。
我看着下方雪地,战战兢兢地走着。途中发现比人类的脚小的脚印。应该是鹿的吧。这种地方居然也有鹿。对了,来的路上看到好几次『熊出没注意』的牌子。虽然说熊应该都冬眠了,但走在无人的场所,还是会觉得害怕。走路的速度因此变得更慢了。
我们在萧萧的风声中前进,见到鸟居状的入口,在入口停下脚步。
“门关着呢。“
“关着呢。“
紧闭的门上贴着写有『基于强风,禁止进入』的告示纸。
老师沮丧地垂下肩膀,我也觉得有点可惜。
“唉~运气真差……都特地来这里了,却进不去。“
“真遗憾啊。”
“小奈要不我们爬过去吧?”
“还是不要了吧。”
“诶——小奈之前不也是爬进学校了吗?一起来嘛~”
“这和学校是不一样的吧?”
性质上根本就不同嘛,不知道怎么的。虽说前方的路我没有去过,里面有什么不是很清楚。但被关闭就会有危险的东西吧,加上再来的路上见到有『熊出没』的牌子,让我的猜想变得更加证实了起来。
“呿——好啦。我放弃。”
虽然老师怎么说着,却不肯离开入口,她把手放在门的栏杆上,眺望远方的海岬最尖端。
老师用食指挠了挠脸颊,然后离开了入口。我以为她要回去了,却没想到走了另一个岔路口,走了起来。我踩着雪,跟在她身后。
“呐,小奈,你——”
咻!一阵强风吹过。
身体因强风晃动,假如戴着帽子,一定会被风吹走。彷佛肉眼看不见的巨大猛兽在威吓我们似的……刚才吹起了那般强风。
“你刚才说什么?”
我因为听不清楚,正想朝老师走近,她已经停下脚步了。
我们来到展望台。这里有片圆形的空地,可以三六十度欣赏风景。我被吸引似地走向靠海的围篱。
难以称为美景的景色。天气阴沉,看不出水平线,而且海边的空气白蒙蒙的,视野不佳。尽管如此,却有一股奇妙的吸引力,使我的目光无法从海面移开。
我们此刻就站在悬崖的边上,说到底,这个展望台就是在悬崖上方搭建的而成的。
三面环海,左边、右边和前面,总觉得自己来到了世界的尽头面前。
“小奈。”
“啊?”
名字被呼唤,我回过了头。
寒风刺骨,我的脸也逐渐变红了起来。
面对着老师,老师她弹拍掉围篱上的积雪,坐在上面。
“过来吧。”
她也把旁边的雪也一并给拍掉,空出了我的位置。
我走了过去,坐在了老师的旁边。
看着老师的表情,发现她好像认真了起来。我有点疑惑,但也只是偏了偏脑袋。
等待着老师说些什么。
是什么也不好随意的猜测,总之呢,就先听老师说吧。
我自己就是这样想的。
“小奈……”
“是。”
“我昨天又想了想我们现在的关系……”
老师抬起脸看向天空,把手放在了座位两边撑着,接着说。
“以我们现在的身份,接下来好像会经历很多的困难。”
“困难……是指什么?”
“比如说——别人会怎么看我们。老师和学生……本来就不该是那种关系吧?就算不说别人,只要这件事被学校知道,我就会被处分,甚至失去工作。小奈也……会被人用奇怪的眼光看吧。在别人眼里,我们这种关系……大概只会被当成错误吧。‘不正常’、‘不健康’、‘不该存在’——会有很多人用这些词来看我们。即使我们没有做错什么,他们也不会想听解释。有时候我也会想,是不是我把你拖进来是一个错误呢?也许该早点结束这一切。”
看着天上老师的眼神微微的颤抖了一下。
“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立刻回答,“只要老师不离开我就行!”
“呵呵。你啊……”老师见到我认真的表情笑了起来,愉快地笑完,嫌烦似地把浏海勾到耳后,“但是我的思考过后得到的答案是——面对呢。”
“面对?”
“我没有过要和小奈结束这一切,我之前说过吧,我不会让你和我在一起感到后悔的。”
就是这样。
“我只是考虑过今后可能会出现的种种问题而已,会怎样呢?又怎么办呢?现在完全没有得出解决方法呢。所以现在的我有点伤脑筋,未来的事情太多了。”
充满着不确定的因素,导致什么也无法预测。
“可我不是想和小奈在一起的话,也不会有这种烦恼了。”
寒风吹来,使我的脸颊开始发烫。
我能感受到,老师把手放在我的手背上,我们俩的手重叠在了一起。
“抱歉了,小奈。和我一起走下去吧。”
我也跟老师抬起脸,看向了天空。
不在城市见到的天空很清澈呢,蓝蓝的,还有云朵。
云朵和云朵之间的距离相互缓慢的移动着,以这样的距离均速下去的话,始终会碰到一起的吧。
碰到的是在同一个世界的云朵,但他们不会往上走或者斜着走,那么它们就会永远不会见到彼此。
就和在课上学过的平行线一样呢。
因为是平行线所以不会相交,就如同存在两个不同的世界一样不会相遇。
我偶尔会思考这种事情。
平行线真的无法相交的永远延续下去吗?
他们真的无法在一个距离上重叠在一起吗?
我们看不到云朵的距离,也看不到世界的终点,也无法知道平行线有多长。
如果我们能看到世界的尽头的更进头,要是能有那种地方……要是假如我站在那种地方的话,就能见到不在一个世界云朵不会延着一个方向移动了吗?
我想着这种的事。
我理所当然的想着这样的事情,果然很奇怪啊。
那里是世界的尽头哦,但我真的看不到那样的风景吗?
世界就是我能看到的,摸得到并能感受到的东西。
那么我和世界的差别是什么呢?
我和云朵的差异又是什么呢?
平行线不能相交和我又有什么呢?
虽然我不太清楚,但我并且那是正确的。我和世界是一样的,我和云朵是一样的,那么这样的话平行线并不能束缚到我。
或许其他人也有同样的感觉……
在世界的尽头,谁也见不到的地方,云朵见到了另一个世界,在我的世界中见到了另一个世界。
我所重来没有遇到的世界,让没有交集的平行宇宙发生了融合,变成了一个世界。
这也让原本的平行线在一个点发生了交集,产生了相交形成了一条直线延续下去。
世界变成了一个,我所见到的世界就是一个。
既然所有人平等地拥有他们自己的生活。
但世界为什么会变成一个呢?
为什么会有那么的世界存在于此?
我真的遇到了我没见到的世界吗?
我在思考着这种理由。
所以……我才能够喜欢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