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声来得很突然，对于我而言之前的体育课过得无比漫长而又煎熬，现在却如同一道白光一样瞬间就过去了。
“走吧。”
她们都放下了球拍，走过去集合。
现在的我再提议也是徒劳，也默默的放下球拍跟上她们的背影。
集合的口哨声在体育馆里回荡着。那种声音带着一点空洞的回音，像是提醒所有人——“该结束了”。
我跟着大家的脚步慢慢往前走，脚底的运动鞋与地板摩擦出细微的声音，像是在拖拽着还没结束的心情。
“叶奈，过来这边。”
体育老师在点名。
我站在队列里，身旁是刚刚还一起打球的小枫。她低着头，手里还拿着那只羽毛球拍，拍面的线被汗水打湿，在灯光下反出一点灰色的光。
我们的肩膀隔得很近。只要稍微侧头，就能看到她的侧脸。
可她没有看我。
一直都没有。
“留下两位同学收拾体育用具，就叶奈和阮幼枫同学吧。今天辛苦了——解散。”
随着老师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开始动了。
人群散开，鞋底的摩擦声、球拍碰撞声，还有笑声、说话声，全都重新汇成一片混乱。
老师也走开了，整个体育馆就剩下我们俩人。
“那个……”
“我们快点收拾完离开吧。”
小枫拖起了装体育用具大大的、带有滚轮的篮子，一件一件地把地上的篮球，乒乓球，排球装进里面。
期间我也在收拾着，想朝她搭话，但是都一直被她给躲开，根本就没有机会。
后来我只能专心的收拾着体育用具。
全部装好后，我们要把它推到存放室。我想她不会愿意和我一起去的，但这个装满的篮子实在是太重，不一起推的话一个人根本无法推动。
存放室是在校舍后面的一个小屋，那里距离校舍大概有十几米，在一片寸草不生都是土的地方上面盖了一间专门放体育用具的小屋。
不知道学校怎么想的。
我们来到存放室前面，门旁边有个刚用完的拖把，这东西用完后就应该要放好原来的地方吧，真不知道谁随便放在这里的。
小枫拉开门后，我们把体育用具推了进去。
进去后，顺便带上门。关上门的时候好像发出了“圪塔”的声音，我没有来过体育馆，这里的门是和教室的不同吗？
由于是正午的太阳，加上里面又狭小，所以显得特别闷热。
做完最后的工作后，我舒坦叹了一口气。
“那我先走了。”
“等下！”
我急忙的拉住了小枫，这对于我来说可能是最后一次机会，错过的话有可能再也无法和她合好了。
我这里这样感觉到。
“你干嘛啦，快放手！”
“你原谅我，我就放手。”
“你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我早已经跟你说过我们不会再有任何的联系了。”
“我又没答应。这只是你单方面那样想而已。”
“你这种话，真是自私得可怕。”
我没松手。掌心传来她微微挣扎的力气，指尖冰凉又有点颤。
空气里有一股混杂的味道——橡胶、汗、灰尘，还有一点阳光晒进来后被尘埃裹着的闷热感。那种气味让人喘不过气。
尽管是这样，我还是不服输。
“就算我自私又怎么样？只要不再让你躲着我就好。”
小枫听后，叹了口气，好像认输了那样说：
“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听你说的。现在你可以放开我了么？”
“真的吗？”
“真的。而且你握得我很痛耶。”
“对不起……”
她终于这样说了，我的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我松开了握住她的手。
就在我松开的瞬间，小枫突然跑了出去，我才意识到我上当了。
“等等！”
我大喊道，但是太迟了。
她到门边手放在了门的把手上面，要把门拉开。
“这怎么回事啊？”
小枫不解地说，然后用双手拉门结果还是拉不开，最后我听到用了很大力气的她发出的声音。
最终放弃了转头看我。
“叶奈是你搞的鬼吧？”
“不，这不是我弄的。我什么也没做。”
我试着站在她的那个位置，也拉了拉门，结果也是完全无法拉动。好像被什么卡住了一样。
也就是说，我们被关在里面了。
小枫认为是我做的，明明我是第一次来这里，什么也不懂。
在这种气氛下体育器材室的空气开始变得凝滞。
灰尘在光线里一粒一粒地漂浮着，阳光从墙缝那狭窄的地方钻进来，在木质地板上映出细碎的光斑。
小枫靠着门，低着头。她的呼吸有些急促，额角上有几缕头发被汗水黏住。
我也感觉越来越热，然后也坐下了。
她或许也意识到了吧，生气的话只会让我们徒劳的浪费体力而已，会更快的中暑。
现在安静了下来，我听到上课的铃声响了。大概过一会老师就会发现我们的不在了。
我感觉越来越热了，于是扯着领口不断的扇风。
我看着小枫的侧脸，能近距离的看到她的脸颊上汗珠滑下。这种干巴巴的地方实在让人感到烦躁。
如果这时候能下雨就好了。
“那个……”
思考过后，我还是决定要开口，明明这种气氛加上场合怎么也不适合说这件事才对，但再不开口的话，就永远没有机会开口了。
可如果开口过后结果还是一样呢？没法像以前那样怎么办呢？
其实我也在思考这样的事情，无论这次怎么样，小枫还是选择那样的话，那么我也应该释怀了。
“那天过后，我回去也想了很久。就是关于你说的「你到底是我的什么」，我没有能回答你这个问题使你感到了不安，这确实是我的不对。因为我自己也在纠结，我们的关系到底是由什么而构成的呢？虽然你喜欢着我，我却不喜欢你。你在我的周围偶尔我也觉得你烦，有时候觉得有你或者没有你其实都是一样的。但在你离去之后，慢慢的变得不一样了，同时我也渐渐得明白了「你对于我是什么」。虽然无法分泌那种喜欢（LOVE）的情绪，但还是会觉得难过，有老师陪伴的时候会暂时屏蔽掉，在老师不见的时候又会冒出来。我想，我对你的喜欢是出自于朋友的那种喜欢，一种比较强烈的Like。这就是我的答案。你是除了老师之外，第二个闯入我世界的人，我也很感谢你能够喜欢上我，能让我去你家做客，会做饭给我吃，给我辅导功课，会照顾我的情绪……莫名的就受到了你的照顾，和你在一起真的是一件不赖的事情呢。如果我最先没有遇到的是老师，而是你的话，我真的会爱上你，很可惜的是没有如果。还有那天的事情真的是我不对，抱歉。”
我的话说完了，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进去。
总觉得我的语言系统变得混乱起来，要是事先有排练就好了。
小枫她低着头，双臂抱着双腿，缩卷着身体，就保持这样的姿势。
不开口说话让我很不安，就算是那样子，那么我也只能接受结果了。
失去她，对我而言也是一件蛮大的损失，可如果对她而言是那样比较好的话，我能做的也只有尊重了。
“……你那样像是把我甩掉的道歉是怎么回事啊？”
她那低沉沉的声音，好像是从大腿那发出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