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奈同学，你上课分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如果换做平时一两次的话我也不管你了。但是你今天是怎么回事？除了分心以外，还在我的课堂上睡上觉了。我知道你的平时成绩不算好，为什么不好你自己的心里面难道不清楚吗？我也教书教了很多年了，差生怎么样我也十分的清楚。像你们这种学生如果只要认认真真的学习的话，成绩一定可以提上去的。可你们连最基本的听课都做不到如何谈成绩呢？与其把认真的态度放在其他的心思上面，不如多学习一下。要不然真为你在社会上的生活担忧，没有一个很好的学历的话，何谈找份工作呢？我不求你能像阮幼枫同学、月岛澪同学那样优秀，也请你能和她们一样好好学习，多看一下她们身上的品质和闪光点。你能有她们的五分之一，不，十分之一的话，都可以在这个社会上立足了……”
下课后，因为上课分心问题我被英文老师叫到办公室来约谈。我只知道英文老师的眼神比较可怕和偏爱好学生和比较讨厌差的学生以外，没想到还十分特别的啰嗦。
这还是我第一次知道。
“……所以你应该找出自己身上的缺点，也就是困扰你学习的问题。当然不是单单的找出来就可以了，还要加以改正。这种方式不只是对你很难，其他人也是。很多人发生在自己身上的问题就是不清楚自己有什么问题。像阮幼枫同学和月岛澪同学她们即使是有点缺点也无所谓，可是呢，你这种的话问题可就大了。并不是说到无药可救的地步，以前呢，我曾经也教过一个和你差不多的学生，他也是上课不认真听课，然后我……”
以前的话，我从来没有被叫到过这里。英文老师也是一次都没有。
我淡淡地听着那些对我毫无营养的话语，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样，从我的左耳朵进去，穿过了耳道后，从另外的右耳出来了。
这里几乎没有我可以插上嘴的地方，「要不然你还是罚我写一份检讨吧！」，我很想这么的和她说，可就是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我也怕说出口后不知道她又会怎么做呢？
如果是她的话还真是难以想象。
“……从那以后，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知道了学习的重要性。在我的课上也没有见过他有过分心和睡觉的行为，甚至还主动要求换到了前排的座位来认真听课。对于这样的、改过自新的学生我也不是不认同，毕竟没有老师会不喜欢爱念书的学生，即使成绩再差也一样。所以我也会给他一些帮助，干脆就直接把当时的全班第一调到他的旁边帮助他念书。他也没有辜负我的新衣，成绩真的很快上来了，甚至一度有超越第一的想法……”
英文老师说的故事很无聊，但我多多少少还是听进去了一点，毕竟我现在就在她的前面，想不听也没有办法。
听了就听了，我还是很怀疑她说这个故事的真实性。如果念书真的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的话，那上学期我的临时抱佛脚的行为也不会只到刚刚合格的程度而已。
要是我没有亲身经历过念书的痛苦的话，那这个故事的可信度在我的心里会上升几个等级。
可惜的是，我经历过。
而且还不止一次。
那种“明明有念书，却还是考得一塌糊涂”的无力感，我很清楚。
就像是把整瓶能量灌进去，可机器却依旧无法启动。
不是没努力，只是那种努力根本没有被世界看见。
“——叶奈同学？”
老师的声音把我从走神中拽了回来。
我抬起头，她正用一种“我就知道你又没在听”的表情看着我。
“啊、是。”
“你刚才有听我说话吗？”
“有的。”
“那我刚才说到哪里？”
……糟糕。
脑子一片空白。
“说到……那个学生改过自新。”
“然后呢？”
“然后……他考得很好？”
英文老师叹了口气，表情像是被人从后脑勺扇了一巴掌那样僵硬。
她低头翻了一下文件夹，从一堆试卷和作业中抽出一张纸。
“你看。”
她把那张试卷摊在我面前。
上面写满了红色的批注，还有醒目的四十三分。
“这次开学考试，你的英文是全班倒数第三。你觉得这是努力的结果吗？”
我盯着那张纸，红色的笔迹在我眼里几乎没有什么浮动。
成绩对于我来说是一个没有那么大追求的东西，只要合格不挂科就好。
其他的倒是很无所谓。
“哎呀哎呀，叶奈同学也在啊。”
熟悉的声音响起，我才发现老师也走进了教师的办公室里面。
“你怎么来了？这里可不是保健室。”
“别那么说嘛，我可是过来送影印件的哦~”
老师扬了扬手中的一叠纸，对着英文老师说。
“那送完了就赶快回去吧。”
“收到~”
老师比较调皮的做了一个敬礼的姿势，然后走到了另外一张教师的桌子面前。
“叶奈同学，我们再说回来……”
自从老师进来后，我的注意力就被分散了，英文老师说什么其实都无所谓。她说的话只需要随便听听就好，如果一些别人的言语就能改变一个人的生活的话，那么演说家大概就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职业。
可惜这个世界没有那么浪漫。
英文老师还在说着什么，声音在我耳边断断续续地响着，像收音机里的杂音。
“态度、习惯、目标感、责任心……”
她的嘴唇一张一合，像是在念什么标准模板。
我只是“嗯嗯”地点着头，表情恰到好处地认真，但实际上脑子早就神游到别处去了。
老师坐在另一边的桌子旁，正低头整理影印好的资料。那一瞬间，我看到她的发梢在光下轻轻摆动。那种细微的动作，比这办公室里所有人的声音都要鲜活。
她好像察觉到了我的视线。抬起头，对我眨了一下眼。
只是一个很小的动作，却让我心跳漏了一拍。
我立刻低下头，假装在看那张四十三分的试卷。红色的批注像是被烧焦的痕迹，一行行、一列列地在纸上蔓延。
“叶奈同学，你要是再这样，我可就要通知家长了。”
“啊……好。”
我条件反射般地回答。其实那句“好”根本没有经过大脑。
“别那么严厉嘛，生气太多的话可是会长皱纹的哦~”
“如果她能不让我操心的话，那我也不会生气。”
老师完成了手头的工作又走了回来，英文老师边说着边把我的试卷推到了老师的面前，试图证明她说的话有道理。
“嗯，叶奈同学的学习成绩确实不太好呢。”
“我说的对吧……”
“但是又怎样呢？”
“哈……？”
老师的话让她吃了一惊，可老师接着又补充道。
“相比于起学习的成绩的话，我更喜欢学生们的天真烂漫哦。”
英文老师皱起了眉。她显然没想到老师会这么回答。
“天真烂漫？”她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带着一点讽刺，“你是觉得不学习也没关系吗？社会可不会因为「天真」就原谅一个人。”
“怎么说呢？的确是这样没错，不过，学历并不能概括全部哦。毕竟不能只管念书什么都不要了吧？比如现在的叶奈同学我就觉得挺好的，可爱又有朝气，皮肤还水嫩嫩的。怎么看都是一个很有活力的学生，要是她变成了一个只会埋头苦读的学习机器的话，那样的我可不要。再说，一个学生连自己的情绪都压得喘不过气，怎么还谈得上学习呢？”
英文老师的嘴角抽了抽，看起来是想反驳，又不知道从哪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