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有这样的想法就足够好了,所有的。没有别的话语足够打动人心,要是能够去做的话,稍微踮起脚尖,把力量都压在别人的身上,身体都变得沉沉的,有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牵着会变得很不舒服。
我一直过著普通的人生。
我几乎没有过人的长处,但也没特别差人一等的短处。
虽然没有无可取代的挚友,但偶尔会有同学来找我帮忙,和班上关系算不上是不错,也算不上是糟糕。
我没有特别受人喜爱,也没有格外惹人讨厌。
每天只是兢兢业业地度过,不追求轰轰烈烈的相遇,藉此避开了忽然落得孓然一身的哀伤。
普通是最好的,我这么洗脑自己。
普通就是一种幸福,像是为了证明这一点,我在四周筑起透明的高墙。
不接触他人的内心,也没有人能触及我的内心世界。
我假装这就是我的期望。
把那个哭哭啼啼的小女孩,关进和善的陪笑里。
然而就在那一天,那里面。
我与你相遇了。
……
天气好不好取决于今天有没有下雨,是晴天还是阴天或者是雨天,也有可能下雪。但晴天也在每个人心中并不是很好的天气,所以说,天气好或者不好,那是每个人心中的满意度。
有喜欢恶劣的天气的时候,那是早上起不来的时候,如果今天是世界末日的话就不用起床去上学了。
真的是太好了。
然而今天是雨天,我还是在老师家睡着了,外加要起床上学,真的糟透了。
如果那样的话,风险实在是太高了。
原本我打算撑一把伞搭电车去学校的,可老师还是执意要接我。
坐着老师的车子去往了学校,老师在附近故意绕了远路后,在离学校有点远的地方放我下来。朝老师道谢后,我打开了车门,把雨伞往外打开下了车,小心翼翼地避开了积水而成的水坑后,向老师说了『再见』。
“注意安全,记得看车。”
老师这么叮嘱后,就开走了车子。
车速很慢。
我很顺利的来到了学校。
坐在教室,听着雨声。
那场雨,宛如老旧的玻璃弹珠。
连绵细雨轻柔地打在教室窗户上,半透明的薄雾笼罩著没有人的操场。今年六月比往年更早飘散著梅雨气息,黯淡的天空沉甸甸的,压迫著整座城镇。
相较于室外犹如夜晚提早到来的幽暗景色,萤光灯照亮的教室里异常明亮,彷佛只有这个地方超脱尘世。
我一时兴起,把窗户打开一个手指头的空间。潮湿的空气从那道缝隙钻了进来,混杂著柏油与尘土的气味,柔声告知室内和外界依然连接在一起。不知为何,遥远夏日的田埂从记忆深处浮现,又马上沉落下去。
我讨厌雨天,以前的我这么想。
其实雨天也没有那么讨厌,现在的我这么认为。
滴答、滴答,雨滴在某个金属屋顶上弹跳,谱出快活的旋律。我竖起耳朵,漫不经心地听著,一种奇妙的亢奋感涌上心头,就像跳进水洼里的红色长统靴少女,或是在滂沱大雨中收起伞,高歌一曲的绅士。
如果能随着雨滴的视角而去,能看见什么呢?
从空中以蜗行的速度降落的话,真的能看见雨滴上如同镜子一样反射到自己的面孔吗?凸透镜还是凹透镜呢?
对于从这一点来看,充满了无限的想象,闻着雨水的味道,让十分微小的雨滴在窗边分散,分裂无数的水珠在我桌子上飞溅。
雨滴落下时不带目的,它不会去分辨好坏,不会思考坠落的意义。
它只是从高空滑落,撞上世界,碎裂成无数个自己。
我盯着窗外发呆,雨雾模糊了远处的景色,树影像被擦花的铅笔画,线条一层一层地晕开。
班上有人在打瞌睡,也有人在窃窃私语。
空气潮湿得像要凝结成雾。
嘛,即使是这样,即便是这样,人也无法变成水珠,以那个视角去审视这个世界吧。不明不白地说,就是怎么回事。
太较真的话也不好。
这之后都会下雨的吧,每年这个时候所有东西随便用手一抹,都会充满湿哒哒的。还有东西都很容易发霉。
但……为什么所有东西都会发霉呢?无论是有生命的还是没有生命的东西都会发霉,像是衣服啊,食物啊,甚至墙壁上都会染上霉菌。
这种东西的生命力真的有那么顽强吗?无论在哪都能够生长下来,可以比肩蟑螂这种恶心又可怕的生物了。
想到讨厌的东西,,整个人就会变得阴沉。
明明只是脑子里的影像,却能让身体先一步疲惫。
我盯着笔尖,在笔记本上画着没有意义的线。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行为,像是在证明“我还活着”。
线条从最初的直,到后来弯曲、打结、纠缠,就像思绪在潮湿的空气里发霉了一样。
霉菌。
它们无处不在。
肉眼看不见,却渗透进每一寸缝隙。
墙角、书页、甚至呼吸之间。
是不是人类的心,也会长霉呢?
如果有一段记忆被遗忘太久,如果有一种情感被掩埋太深,它们也会在黑暗的角落里慢慢滋生、膨胀、蔓延吧。
直到有一天,当我以为自己早就释怀的时候,
却突然闻到那种熟悉的气味,潮湿、微甜、腐败的气味。
我轻轻地叹了口气,合上笔记本。
窗外的雨似乎小了一些,但吵闹的声响并没有减少,那种闷热的感觉依旧存在,像是有人轻轻掐着我的喉咙,让我无法彻底呼吸。
没有下课,我还是合上了笔记本,没有值得记录的东西,也没有想继续在笔记本上写下生命的想法,既然什么都没有,干脆还是合上比较好。
昏暗的教室和昏暗的天空,无论哪一边都不会使人变得晴朗起来,当自动铅笔的笔芯画在白白的笔记本上的时候,感觉变得更加的昏暗了起来。
这样换来的结果我当然也知道,很明显又是不在听课,上课的老师好像注意到了我,但只是瞥了我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很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