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应该是这样，答案或许是对的吧。”
回到家以后，没有像往常一样身子软绵绵的趴在软绵绵的床上，而是十分罕见的在书桌前翻开课本去做习题。
回想着老师教我的知识点，然后一一去做。
答案对不对，有没有保证准确率，我十分的没有自信。
但应该是这样结果没有错，我是这样想的，这种程度也仅限于我自己这样想。
密密麻麻的自动铅笔的字迹在笔记本上运行着没有规则的轨迹，就像一只只的蚂蚁爬行出来的痕迹。我到底坚持了多久？自己的生物钟变得不太清晰，从变得空白的笔记本，现在想下笔都没有空间的情况来看，我单靠毅力面对枯燥还挺久的。
把垂落在脸边的发丝往耳朵后面靠，沾有我汗液的发丝变得粘稠稠的，仿佛被涂上了胶水一样。不知道是过于沉浸自我，还是忘我，连空调都忘记开了，房间里热得像是蒸笼。
按下了空调的开关，随着『滴』的一声响起，也打开了我的开关。把温度调到最低，解开了上面的两颗扣子，脱掉了袜子，用手不断煽动着裙摆解着闷热。
要是被谁看见了，肯定说我没有教养，或者怎样怎样。可是我都已经这样了，外加上这是在我的房间，也算是我的私人领域，无论怎么样不都是我的自由吗？
空调不断地吐出冷气，终于到了我伸手都能体会到的舒服程度。我念书的热情也渐渐地被空调冷却了下来，燃起的无名之火就不费吹灰之力就熄灭了。
想再努力一下，把丢掉的火苗重新给点燃。眼睛开始盯紧课本，皱着双眉，用着特别紧绷而有力的眼神去弄懂上面的问题。我好像是要跟谁生气一样，跟课本生气吗？但它就在那里，面无表情的在那里。它也不会对我怎么样，不会和我一样皱着眉头，也不会跟小枫一样没心没肺地笑。
我却要想把它给看穿一样，看破，看出一个洞来。不为什么的，就单单的我不懂，所以我要生气。写着我不懂的东西，所以产生了要和它较量的想法。弄不明白、觉得很麻烦的东西写在上面。
和老师一起念书还挺开心的，但自己一个人就变得特别的无聊。
自律吗？要自我学习。
想起了放春假的时候，小枫那个时候也邀请我一起写作业来着，就在她的家那里。换做我不在的话，她也一定在写吧。
不知道她会不会想我一样，只要稍微放松一下子就变得特别的没有动力了呢。
把背部都贴在椅背上面，用脚尖顶起了椅子，就这样慢慢地摇着。还没有摇晃几下，腰部就开始酸痛起来，自己坐了太久从而产生了酸痛。没有那种一天要坐着十几个小时的习惯，还没摇上几下，腰间那条绷得死紧的弦就像是被谁悄悄拉了一下，立刻发出了沉闷的抗议。
酸，硬。
“唔……”
我轻轻吐出一口气，把身体从椅背上剥离似的直起。靠得太久，反而像是一种执念被拔除后的空虚。
果然做自己不擅长的事情就是在逞强吗？
领会了这个道理之后没有什么十分特别的变化。
眼前的课本又像一张无情的脸，依旧摆在那里，没有因为我努力了一晚上就稍微柔和一点。
同样的字体、同样的题目、同样横平竖直的版面，它们冷若冰霜。
哪怕能够稍微变化一下，也证明过我有懂得的证明。
冷冰冰的样子与冰淇淋一样。
我揉了揉太阳穴，视线因为疲倦而轻轻晃动了一下。
认真念书的时候时间过得快，不认真时时间也过得快；只有夹在中间、既想努力又挣扎着无法努力的时候，时间才会变得格外漫长。
外面的窗户也已经变暗了下来，我才知道过了这么久。
晚饭没有吃，口也变得很干燥。
把纽扣重新扣好后，走出了房间。
果然一个人也没有吗？借着手机的灯光照亮着，摸到了客厅的灯。
妈妈不知道去哪了，虽然那之后我们有好好说过话，但也止步于那里。我想她找到了不借助酒的生活方式吧。
我们虽然是母女的关系，但也只有这个关系了。
我不过问她的事情，她也不关心我的事情。
有事的时候搭上一两句话，没有事的时候就各自打理自己的事情。
这种生活产生了隔阂，却也是最舒服的生活了。
我打开冰箱，冷气扑面而来。里面的东西不多，也不算少：半盒牛奶，一颗皱巴巴的生菜，一罐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果酱，还有妈妈喜欢的矿泉水整整齐齐摆成一排。
我拿出一瓶水，扭开瓶盖，喝了一口。
冷得很凶，像猛地击中了刚才干燥的喉咙。
但舒服。
而现在，我们好像都习惯了很多事情不必说。
或者说，不想说。
并不是讨厌。
但亲密这东西，一旦断掉一节，重新接上总要费点力气。
我把矿泉水放下，撑着下巴望着窗外看了一会。
我忽然意识到，今天其实过得挺满的。
虽然疲惫得像被卷了一圈又一圈，最终甩到某个地方，但那样的疲惫——与其说是痛苦，不如说是一种“活着的感觉”。
我撑着额头，嘴角轻轻弯了一下。
明天还要继续学习。
明天还要去学校。
明天还要听她们三个为我辅导功课。
明天能见到老师。
想到这里，心里某一块暗暗的地方，像被指尖轻轻划过，亮起了一点微弱的光。
“……晚饭随便吃点吧。”
我站起身，走向厨房。
不知道妈妈什么时候回家。
不知道她会不会吃东西。
但我还是把她的那部分给做了，放到桌子上，写好纸条就好。
也不知道我们之间那堵透明的墙会不会有一天自然碎掉。
但至少今天，我是努力过的。
学习也是，生活也是。
至少今天，我有试着向前一点点。
一厘米也好。
半厘米也好。
不向其他地方偏移，就和电车的轨道一样一直向前就好。
一点点的琐事，和大家无别样的日常，能永远的持续下去就好了。
但我的学校生活就只剩下一年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