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着扫帚一遍又一遍地清洁着地板，今天的下午顾客比较少。没有接待的客人，于是就找了另外的事情来做。
地板上面的灰尘比较多，顾客踏过的地面上难免会留下一些鞋印和外面带过来的尘沙，肉眼看不见那种细小的尘埃碎屑，但是全部扫在一起的话，那就变成了一团团聚集起来的大灰尘。
全部扫进簸箕里面，倒进垃圾桶里面后，拿到后门处直接倒掉。后门的小巷子那边似乎是处理垃圾的地方，那里放着一个用来便于清洁工回收和清理垃圾的据点。
做完这种事情后，边想着能够坐下休息了，回到里面后，能够有着熟悉的气温。夏天很快就要过去了，在这个月以后。
店里只有零星的两三个顾客，那都是在位置上坐了蛮久了，放在桌面上的盘子食物差不多要见底了。也有过只点一杯咖啡，然后坐了很久的客人。
只是静静坐在那里的话倒也好，不需要叫服务的话，那么也对我有好处。
在吧台那坐着夏瑾和谢雨，绕过她那里后我回到了休息室。
坐在休息室里的只有艾琳一个，卫澜今天似乎休息没有来上班。没有她存在的话，那么这就是再好不过的一天了吧。
不对我，至少对艾琳那样想。
“艾琳。”
进去后我和她打招呼，然后坐在了她的旁边。里面也挺凉爽的，这或许是店长为我们考虑到的缘故，里面也装了一个空调，坐下的我感受着那带来的恩赐，觉得整个人都舒缓了过来。
没有那种能够让人感受的话，说不定就已经难以忍受衣服带来的闷热感了。
女仆装并不是很透风的材质，穿在身上触碰着肌肤会形成一种闷热感。如果可以的话，真想把整件衣服从身上剥下来，像丢掉一层湿漉漉的壳一样解放出来。但这种想法也只能在脑袋里过一下，现实里我还是得端正坐好、维持住那副“看起来还能撑住”的样子。
艾琳侧头看了我一眼，像是被从思绪里唤回现实。她手边放着那杯已经凉了半截的水，指尖轻轻摩挲着杯口。
“叶奈……你今天好像很累？”
“嗯，正常发挥。”我伸了个懒腰，靠在椅背上，“你看起来更累吧？刚才我在外面看你，好像都快要睡着了。”
艾琳轻轻摇摇头，嘴角扯出一个不算笑的笑容。
“没有啦……只是有点……脑子被晒化了。”
“毕竟也不是一天是这样了。”
热气侵袭而来的日子很快就会过去了，虽然快要进去秋季，但还是会让人觉得夏天还没有结束。想想自己的暑假作业还没有动，心里难免会有点紧张。
可要我做了一天的兼职，晚上还要回去在书桌前动笔，那简直是不要命了。
我可是一整天都在用手耶，端着托盘，收拾桌面，还一直给顾客添加茶水。一直弯曲了很久的关系，伸直手的时候还能听见关节在「彭彭」的响。
要是能躺的话就更好了，不自觉地伸直了身子这么想。
轻轻地呼出一口气，冷气和从我身子里出来的热气，这好像是会被同化的关系。冷气贴在皮肤上的那一瞬间，我甚至有种自己被悄悄折叠成一张纸、又慢慢摊开的错觉。
我盯着天花板那盏白得过分的灯，它发出的光有点刺眼，可又有种莫名的安全感。大概是因为它不会开口，也不会要求我端托盘、不会点单、不会问我「今天忙吗？」。
灯就是灯，光就是光，世界上好像还是有些不会烦我的东西。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把自己塞进冰箱里。不是为了凉，只是为了找一个安静又密闭的空间。冰箱门一关，世界就被隔绝在外面，只有一点点冷气陪着我。可现实里我连把头埋进柜台下的小空间都嫌麻烦。太累的时候，人连逃跑的欲望都会变得敷衍。
如果我现在缩成一团，会不会看起来像一只被太阳晒焉了的小动物？
如果这间店的冷气坏了，我是不是会直接融化在椅子上？
如果人生也有休息室，是不是每个人都会跑进去吹冷气、等着有人告诉他们下一班任务是什么？
这些念头像湿掉的纸，捏起来也没什么形状。甚至让我觉得有点好笑，却又笑不太出来。
我抬脚轻轻晃，鞋尖碰到地面，再弹回来，像是在确认自己还有点力气活着。
或者也可能只是因为我不想动太多。
想这这是什么什么，又或者那是什么什么的，需要动一些脑筋的话，往往会很难的。那种不言而喻地说法，想法就像断了线的风筝，无目的地飘。
我的脑子像旧音响，针在唱片上跳来跳去，发出「唔——唔——」的低噪。一个念头没对上节拍，那蜗居在这小小的房间里，只有我和她，隔开了外面的吵闹，即使彼此默不作声，也能得到格外惬意。
夏日余韵留恋飘散的那片幽暗，似乎无法完全隐蔽那些令人想逃避的事物。
不论是通往那间教室的上学路上熟悉的高压电塔，横跨在繁星间的电线，等待某人回家的屋子里柔和的灯光，还是留在远处的身影。
追随在后面的，能听到的是那种无声无息而来的袭来。要是能够有一点异样的话，那也倒好，只是嘛……要知道是什么样子的，却有些不明不白起来。
从未有过的那种，也未经过任何人的教导，我便自然而然地产生了这样的想法。虽然这只是我的一己之见，并不知道实际上究竟是对是错。
从善恶上判断的话，就很轻易地知道对与错。
把双脚重叠，以一种翘起来的姿态来给手提供支撑，两个顶点相互链接，大腿部与手肘触碰，而手掌又与我的脸颊触碰，就变成了这样一副的景象。
“呐，叶奈……”
我正准备继续无意义地发呆，沉默了一点时间后，艾琳抓着长椅的边缘前后摆动着身子出声。
“叶奈！有新客人进来，出来一下！”
像是一把无形的手直接把我从椅子里拎起来。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把那点可怜的冷气留在胸口里，站起来时甚至能听见骨头抗议似的轻响。
“没事，你去吧。”
“是——”
我拖长语气回应，然后推门走出去，把休息室的安宁关在身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