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好踏入店中，时间还算充足，没有迟到。因为我总是怕赶不上，所以很多时候都干脆提前出发。早点来到总好过晚来。
抱着这种时间观念的我，于是就打卡，然后去休息室里换制服开始工作。
下午店里的人不算多，按照平时的客人数量来算的话，还是挺少的。
现在光顾这里的也只有一两个人而已，也许是开学了的关系，也有可能是还没到上班族们下班的时间。不管是什么原因，至少还是不用很忙的急急忙忙去赶。
不过，她们人呢？
大厅里没有见到艾琳，是在后厨吗？
嗯，也没有见到卫澜她们三人。
总觉得有点奇怪，她们到底是下班了？还是去又去欺负艾琳了？
我更希望是处于前者，要是后者的话，真不知道去做一些什么过分的事情来。
抱着这样的想法，就前往休息室。
来到休息室处，见到几个人围在一个位置，形成了一个圈在那里说着什么。只看着背影的话，我完全认识，不就是她们吗？
从缝隙中来看艾琳就在这里，与其他人脸上的嘻嘻哈哈的表现完全不同。
我接近了她，并询问道：
“艾琳，发生了什么？”
艾琳转向我，手里紧紧抓着她的制服。
“别担心，艾琳。反正你也没有什么可炫耀的。”
“我们可能会收到投诉，客人们认为我们会让一个男性在这里工作！”
艾琳凝视着我，眼里噙满了泪水。
我没有理会她们的话，而是继续问艾琳，现在我的眼中就只有她。
“艾琳，怎么了？”
她摇摇头，默默地示意我什么也别说。
“艾琳的制服掉了几个扣子，她为此很难过。”
“我们试图告诉她没人会注意到，但她却觉得太尴尬了。”
这时我回头看着卫澜，盯着她的双眼。
“你是说，你在这件事上欺负她？”
“你说什么？我可没有欺负她，我们只是在开玩笑，难道不对吗，艾琳？”
艾琳盯着地板，默默地出声。
“是……她们没有任何别的意思。”
“看到了吗？注意你的措辞！”
仿佛占到上风的卫澜，一脸自信地跟我说。
她们从我的身边挤过去，离开了休息室。
卫澜她们离开时，艾琳松开了制服，制服摊开在我的面前，我发现最上面的两个扣子不见了，她的制服敞开着。
“你的制服……”
最上面的那两个扣子去掉的话，领口便失去了原本该有的形状，只剩下一种不安定的敞开感。那不是暴露，而是一种让人无处安放目光的失序，像是本该被好好收起的东西，被迫摊在了光里。
艾琳抽噎着，强忍着眼泪。
“我不知道……”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强忍住哭泣，“我能怎么办，我不能这样工作……”
我知道她在担心着什么，而不是有或者没有的事情。也没有任何人想把一些私密的部位袒露在不认识的人面前。
“没有其他的制服了吗？”
“制服都是定做的……”
艾琳摇了摇头，熄灭了我想的一丝可能。
从中感受到了她的透露出的一丝无奈，只是这般无奈也传到了我的身上，蔓延到了我的情绪当中。
休息室里很安静，只剩下空调运转时细微的声响，像是在替我们填补那些说不出口的空白。
我还没有换上制服，于是把自己的制服递到她的面前。
“我们交换制服吧。”
艾琳的眼睛睁大了。
“但是……叶奈，我的制服对你来说肯定更紧。”
她的想法是对的，但如果这样能让她好受些的话……
我装出一副俏皮的笑容，朝她眨眨眼。
“到时候我会想办法的。”
我把自己的制服给她，拿走了她的制服。我换上了她的制服，它比我想象中的更小，我必须把它伸展在我的胸部上，贴紧后几乎能扯开我的内衣。
“哇……哦……”
艾琳似乎有些惊讶，然后脸上被抹上了粉红色。
“怎么了？”
“胸……你的胸……呜哇！不、我是说，我都说了什么啊……我、W、我先去工作了……”
她捂住嘴，好像被自己刚刚说出口的话吓了一跳，然后冲出了房间。
我又把制服脱了下来，果然不能这样去工作。
不管我喜不喜欢，都已经做出了选择。
休息室里现在就只剩下我一人，正想着要怎么办才好？
我站在原地发了一会儿呆，制服的布料在手里变得有些陌生，毕竟不是我的，摸起来的也肯定不一样吧？
办法总会有的——这种话听起来像是在安慰自己，但在此刻也只能先这样想。
我把制服仔细地折好，放回长椅上，目光落在储物柜的角落。那里放着一只旧旧的针线盒，是谁留下来的，红线蓝线纠缠在一起，跟没有顺过的心情一样。
我把针线盒拿出来，打开时发出轻微的「咔哒」声。里面的扣子不多，但形状大小都还算齐全。我挑了两颗最接近的，放在掌心里，冰凉而小巧。
如果只是临时固定一下的话，应该能撑到打烊。
我深吸一口气，把艾琳的制服重新摊开，低下头，一针一线地缝起来。动作并不熟练，针尖偶尔会扎到指腹，传来细小却十分清醒的疼。我没有停下，只是放慢了速度。
时间在这种专注里变得柔软。
虽然花了一点时间，但总算还是把扣子给缝好了，不过摇摇欲坠地吊在外边的样子还是多多少少有点让人放不下心来。
可能是我缝的密度不对，扣子没有完全贴合在制服的身上，而且也不太好看。
门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我抬起头，艾琳探进来半个身子，像是怕打扰到什么似的。
“叶奈……？”
“已经差不多了。”我把制服举给她看，“不太好看，但至少能穿。”
她愣了一下，随即快步走过来，双手接过制服，眼眶又红了。
“对不起……明明是我的事情，却让你一个人……”
“没关系。”我打断她，“现在重要的是先把今天结束。”
艾琳用力地点了点头，把制服换好。扣子并不完全贴合，但至少不再让人不安。她抬头看着我，露出一个努力过的笑容。
“那……我先出去招呼客人了。”
“嗯，我收拾一下就来。”
她离开后，我把针线盒放回原处，又坐了一会儿。刚才的紧绷像是被抽走了，留下的是一种缓慢扩散的疲惫。
可那并不令人讨厌。
我换回自己的制服，走出休息室。大厅的灯光亮着，艾琳站在柜台后，动作还有些生疏，却很认真。她看见我，微微松了一口气。
剩下的时间并不漫长。
我们默默地把一天收尾，擦拭桌面，整理器具，把「营业中」的牌子翻到背面。门被锁上的那一刻，外头的夜色已经沉下来，玻璃上映出我们并排的影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