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幻想有多美,现实就有多残酷。
转瞬,她又泄了气,双肩耷拉下来,刚刚还熠熠生辉的眼睛,再度被阴霾笼罩。
“唉,现在这半吊子的催眠术,迟早会出纰漏,万一哪天师尊突然醒了,彻彻底底清醒过来……”光是这么一想,她就觉得心口像是被狠狠扎了一刀,恐惧如潮水般汹涌袭来,将她彻底淹没。
李宛秋的心还在胸腔里剧烈跳动,慌得没个章法,她哪敢在这儿多耽搁片刻。
目光匆匆扫过四周,瞥见地上凌乱破碎的衣裳,忙不迭地蹲下身去。
手指碰到衣物的瞬间,还微微颤抖着,她把那些碎布一片一片捡起,动作又急又乱,像是在收拾什么禁忌的罪证。
好不容易把两人的破衣裳都收拢好,她才直起身,深吸一口气,努力稳住心神,去给师尊穿新衣。
她的手碰到林业的胳膊时,像是被烫了一下,猛地缩回去,随后又咬咬牙,轻轻拉过他的手臂,小心翼翼地往袖子里套。
穿好上衣,又去整理下身的衣物,全程大气都不敢出,眼睛时不时偷瞄林业的脸,生怕他突然醒来。
给师尊拾掇利落,李宛秋赶紧打理自己。
她抖开自己的衣衫,手忙脚乱地往身上套,系带子时,手指慌乱得怎么也使不上劲,反反复复数次才勉强系好。
头发也被汗水浸得乱糟糟的,她随意捋了两把,好歹看着没那么狼狈了。
一切收拾妥当,李宛秋轻手轻脚地挪到门口,先是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外面的动静,确定四下无人,才缓缓推开一条门缝,侧身挤了出去。
她紧贴着墙根,一步一步往前挪,每一步都放得极轻,好似生怕惊起一丝风声。
好不容易回到自己房间,关上门的那一刻,她整个人靠着门板滑坐到地上,劫后余生般大口喘着气。
李宛秋眼神发直,脑海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不久前和师尊亲昵癫狂的画面,一会儿又是对未来的担忧与畅想。
突然,一个疯狂又大胆的念头冒了出来:把师尊捆绑囚禁起来,让他永远待在自己身边,只能看着自己、陪着自己。
想到这儿,她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像是燃起两簇危险又炽热的火苗。
可紧接着,现实就如同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把那点狂热迅速熄灭。
她太清楚自己几斤几两了,以如今的实力,想要困住清醒状态下的师尊,简直是天方夜谭。
除非……除非把师尊的修为给废了!
这个想法刚一成形,李宛秋就惊得从地上弹了起来,脸色煞白如纸。
“我……我怎么能有这般狠毒的心思?”她喃喃自语,双手下意识地捂住嘴巴,像是生怕这个可怕的想法会自己跑出去,被人听见。
师尊的修为,那是他多年苦修、历经无数艰难才积攒下来的,是他傲然立身于这修仙世界的根本啊。
自己若是真为了一己私欲,下此毒手,那和那些穷凶极恶的反派有何区别?
况且,就单论实力,她又哪来的能耐去废掉师尊的修为?
光是想想师尊清醒后可能会有的愤怒与唾弃,她就觉得心口像是被狠狠扎了一刀,双腿一软,又跌坐回地上,满心挣扎。
——
天,一点一点亮了起来。
几缕熹微的晨光,像是一双双轻柔的手,缓缓拨开了夜的帷幕。
林业还沉浸在深沉的梦乡之中,眉头微微皱着,仿佛正被一些杂乱的梦境纠缠。
片刻之后,他才缓缓地、迷蒙地睁开了眼睛,眼神里透着初醒时的茫然与惺忪。
他眨巴了几下眼睛,盯着床帏发愣,有那么一瞬间,大脑像是被浓稠的迷雾笼罩,一片混沌。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像是突然回过神来,撑着身子慢慢坐起。
刚一坐直,他就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试图唤醒还在“犯懒”的思绪,心里头一个劲儿琢磨:“昨晚到底发生啥事儿了?我怎么就这么稀里糊涂睡着了?”
其实啊,李宛秋那一场催眠,早把她出现之后的事儿,从他记忆里抹得干干净净。
此刻,他的记忆就像是被人拦腰截断的绸带,在李宛秋三更半夜敲门之前,就没了后续。
所以,对于李宛秋来过,还做下那些疯狂又亲昵之事,他全然没了印象。
林业晃了晃脑袋,依旧无果,索性也就不再为难自己。
他大大咧咧地伸着懒腰,全身的骨头瞬间发出一阵 “噼里啪啦” 的脆响,好似炒豆子一般热闹。
他只当是平日里打坐久了,身体有些僵,这一觉睡醒,舒展舒展筋骨,自然就会有这般动静,压根没往别处想。
可他哪能知晓,昨夜那场隐秘又疯狂的遭遇里,李宛秋沉醉其中,全然失了平日里的温婉,双手死死扣住他,拥抱急切又用力,每一次肢体的碰撞、拉扯,都带着失控的蛮力。
那些亲昵的动作,没了柔情似水的轻抚,反倒像是汹涌的浪潮,一次次冲击、拍打着他的身躯。
他嘴角微微上扬,喃喃自语起来,声音还有些沙哑:“果然啊,睡觉不愧是缓解消极情绪的最好法子,瞧瞧,这一醒来,我整个人都舒坦多了,感觉神清气爽的,昨天那种压得人喘不过气的压抑、烦躁,一下子都没影了!”
说罢,他还惬意地在床上又坐了一会儿,才不紧不慢地准备起身穿衣。
一段时间悄然过去,林业原本闲适的心境,渐渐泛起了一丝疑惑。
他下意识地抬眼望向门外,往常这个点儿,徒儿们早就叽叽喳喳地围过来了,要么拉着他一同享用热乎的早餐,要么乖巧又伶俐地给他请安问好。
可今日,四下却安静得有些出奇。
“怎么回事?”林业暗自思忖,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笃笃声。
他心里默默盘算了一番,柳若冰前些日子渡劫受了伤,如今正在闭关修养,不来倒也合情合理,昨天就没瞧见她的身影。
叶灵儿那丫头,似乎也全身心投入到闭关修炼之中,一心追逐更高的“境界”,自然无暇顾及这些日常琐碎。
可李宛秋和苏瑶呢?尤其是苏瑶,昨天才与他有过那般亲密的接触,那丫头平日里就黏人得很,恨不能时刻跟在他身后,这会儿居然不见踪影,这可太反常了。
林业不禁微微皱眉,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昨日自己对苏瑶发火的场景,心中暗自嘀咕:“莫不是被我昨天那凶巴巴的态度给吓到了?”
林业满心疑惑,压根没料到苏瑶此时的状况。
昨儿个苏瑶与他一番折腾,可不是一次就了事,接连两次下来,她那小身板哪经得起这般折腾。
此刻,苏瑶正毫无形象地趴在床上,被子被她踢到了一边,露出白皙却透着几分疲惫的肌肤。
她双眼紧闭,眉头微微皱着,像是还陷在不甚安稳的梦里。
原本粉嫩的嘴唇,此刻也失了血色,呼吸倒是均匀,却带着浓重的倦意,胸脯起起伏伏,幅度极小。
发丝凌乱地散在枕头上,有几缕还黏在汗湿的脸颊旁,那是昨日疯狂过后未来得及清洗的、残留的痕迹。
苏瑶睡得正沉,对外界的一切浑然不知,沉浸在梦乡之中,丝毫没意识到师尊已经醒了,更想不到林业正因为她的缺席而心生纳闷。
她只是一味地睡着,仿佛要把昨日耗尽的“精”力,统统在这冗长的睡眠里补回来。
林业想着想着,又觉得有些好笑,摇了摇头,自我打趣道:“罢了罢了,不来也好,难得能图个清静。”
既已不再纠结,林业便想着给自己找点悠闲事儿做。
他慢悠悠地踱步向前院走去,心心念念着那张柳若冰特意孝敬给他的摇椅。
那摇椅可舒坦了,往上面一躺就能够修炼,再晒晒太阳,别提多惬意。
他双手背在身后,步伐不疾不徐,脸上还带着几分悠然自得的笑意。
谁料,刚走到半路,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一个身影。
林业定睛一看,是个女子,正鬼鬼祟祟地贴着墙根往前走。
她脚步放得极轻,脑袋还时不时左顾右盼,神色慌张得很,仿佛生怕被人瞧见。
林业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好奇,脚步也不自觉地慢了下来,悄悄打量起这个偷偷摸摸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