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江伴月没有在意这个“不认识”,这不过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一个学生不可能认识学校里所有的老师,这很正常。
直到对方给江伴月指了路,找了更多的人询问之后。
江伴月感觉有些不对劲了。
首先是没有人认识这位叫希莉欧丝的教授。
无论江伴月逮住的是个学生还是老师,基本都是这个回答。
“老妈不会是搞错了吧……”
在多次询问无果之后,江伴月决定直接去找新生报到的地方,先把入学的问题解决了,再去找那位教授。
在找到了报到的地方,江伴月向着在那里忙碌的人,用简单的词汇表示自己是大一的新生。
对方给好几个人打了电话,确认了江伴月的新生身份,并且给了她一串代表学生身份的编号。
然后一边给了江伴月一本黑色的小册子,让她填写一些表格之后,询问了一些相关的事宜。
比如是否要住宿之类的,要支付额外的费用云云。
江伴月想了想给拒了。
至于剩下的。好像是可以根据册子上记录的步骤,从手机或者电脑上处理。
这与她想象中的入学不太一样。
到这里了,江伴月随便问了一下那位希莉欧丝的教授的情况。
接待江伴月的人看起来很忙但也挺热情,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在周围问了一圈。
得到的结果都是不认识。
事到如今,江伴月反而不奇怪了。
江伴月见在这里接待新生的人确实都很忙,并且似乎自己这边已经报到好了。
虽然在她感觉是不是该领点教科书之类别的什么步骤……不过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她也就自己先离开了。
在没有用手机翻译的前提下,江伴月简单确认了这是一些关于塞任姆大学的介绍。
就在她想多看看上面有没有什么有关人员的联系方式或者讲讲入学流程之类的时候,她注意到上面有一个可以用学生编号与默认密码登陆的网址。
网页上,黑底的界面以白色的LOGO形成了塞任姆大学的英文名,江伴月输入自己的学生编号与手册上的默认密码。
根据提示修改密码登陆之后,界面翻转浮现了一些功能窗口,并且设置里居然有中文选项。
江伴月急忙调整之后,看见了课程选择之类的入口。
但最瞩目的,还是这里有个信息列表。
江伴月点进去,列表显示她有唯一一位联系人,里面已经有了分类。
而导师那一栏赫然显示着“希莉欧丝”这个名字,只是没有头像,并且是灰色的离线状态。
“早说可以在这里面找不就完事了么……”虽然说一路上得到了诸多“帮助”,但江伴月总感觉做了不少无用功。
她问过的那些人就没有一个人想到这一点么?
虽然她想了想,可能也有自己单纯只是向那些人表示要找人,也没有提供更多线索导致的吧。
尤其是这位“希莉欧丝”出现在她个人的导师列表里。
从网站上的说明来看,B类学生都配有导师负责指导在校时的相关事宜。
而个人信息里显示,自己确实是B类学生。
但是翻来翻去,却没有解释什么叫B类学生,是指成绩么?自己也没考试就来了啊?
不过回到眼前,现在看来这位教授是离线状态,江伴月斟酌了一下,还是发送了信息过去。
一是出于礼貌地先打招呼,二是为了询问一下课程之类的事情。
就在江伴月用英语考试作文般板正的格式将以上内容发送过去之后,她的手机响了。
江伴月拿起手机一看,来电显示“吸血鬼”。
不知道对方又整什么幺蛾子的江伴月拿起了电话,听见了冬月的声音:“你忙完了之后,来我这里一下,有点事。”
江伴月想了想现在似乎也没什么事情能做了,剩下的回去就研究研究手里的小册子,并与那位希莉欧丝教授取得联系。
“行。”想到这里的江伴月回应了冬月,随后回到自己停车的位置,开车前往之前那个圣密赫莱汀学院。
然而到了那里,江伴月才明白为什么冬月会主动打电话过来。
现在,她在圣密赫莱汀学院的办公室。
冬月杵着伞乖巧地站在一旁,江伴月的面前站着一位左眼戴着金边单片眼镜的中年女性。
“我想,你应该就是默克林丝小姐所说的,江伴月女士了。”对方主动伸出了手,江伴月也放下卫衣的兜帽,礼节性地伸手回握。
虽然有明显的口音,但是中文说得比较流畅,这让江伴月松了一口气,但也有些好奇地反问:
“请问您是……”
“叫我伊莎贝拉就可以了,我是这里的教师。”
“啊,你好。”
江伴月松开手,对方也伸手示意她坐下。
在这个过程中,冬月都乖乖地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默克林丝小姐想要入学是没有问题的,不过根据流程来说,我们需要为了登记一位亲属作为监护人,而默克林丝小姐表示江伴月女士你是她的亲属。”
说到这里,伊莎贝拉轻轻推了推单片眼镜,目光在江伴月与默克林丝之间晃荡了一下。
“这并不是怀疑你,不过出于流程考虑,我想先确认一下你的身份。”
“没事没事。”听见这个,江伴月差点习惯性地掏自己在玄国用的身份证,最后改为把自己的驾照递给了对方。
同时在内心嘀咕偷渡来的冬月怕不是连身份都没有……怪不得会需要她过来。
“没有问题。”伊莎贝拉将驾照还给了江伴月,继续问道,“江伴月女士与默克林丝小姐虽说是亲属,但具体是什么关系?”
“我们是——”
说到这里的江伴月稍微卡了下壳。
她们是什么关系?
脑海里飞速思考权衡着。
首先,她姑且还是要帮冬月入学的,她在这里拆冬月台意义也不大。
其次这样起码冬月有不少时间得来这里读书,也不会没事就折腾她。
以及……虽然自己也没有多大,但冬月这个年纪的话,上个学读点书总是有好处的。
“那个……我是她姐姐……”
“明明江伴月女士是玄国人?”
“这个嘛,特别远房的那种表亲……”江伴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哪怕连血族都不是?”
听见对方这句平和的询问,江伴月顿时绷紧了身体,有些警惕地看着对方,摸不清对方的意图。
不过,她偷偷看了看身边的冬月,反倒是这位“当事人”没有很特别的反应。
“请不用紧张,圣密赫莱汀学院有不少像默克林丝小姐这样的个体。”
而伊莎贝拉显然从冬月的眼神和小动作看出了冬月的顾虑,不紧不慢地解释。
“但,江伴月女士看上去并非血族这一点,我确实需要确认,毕竟,我记得玄国几乎没有血族的个体。”
江伴月没料到会问到这一步,不过也算理解对方的顾虑。
那这样的话,不就只能……
“好吧……”
江伴月深吸了一口气,无奈地回答:
“其实,我是她的……未婚妻。”
江伴月总感觉听见了来自冬月那边的轻笑,大概是幻觉。
“这可不是犯罪啊。”看着伊莎贝拉眸子稍微睁大了一些,江伴月急忙解释道,“看伊莎贝拉老师中文说得那么好,应该听过吧,玄国不是常有那个什么嘛,娃娃亲,先订婚,等长大了再找个良辰吉日结婚什么的。”
“至于我们都是女生什么的,我老妈比较开放所以不太介意这些,就把婚订下了……”
这句话倒是没说谎,虽然她感觉江家除了她老妈大概没有一个人能接受……
等等,想什么呢?又没说会结婚,想这么多干嘛!
江伴月摇了摇头抛去脑内的杂念。
而伊莎贝拉那边则是摘下单片眼镜擦了擦,递过来了一份文件:“……既然如此,那就准备处理默克林丝小姐最后的入学手续吧。”
最终,江伴月在一些写满了密密麻麻英文的文件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还感觉如果是在国内高低得摁个手印什么的。
临走前,江伴月心念一动,笑着向伊莎贝拉说道:“冬月这孩子平时就挺调皮捣蛋的,到时候希望伊莎贝拉老师多管教她一下,越严厉越好。”
说这话的时候,瞥见冬月在一旁瞪了她一眼,倒是让她心情好了些许。
“……圣密赫莱汀有完整的教育流程。”伊莎贝拉则是没有明显回应地把江伴月与冬月送出房间。
离开房间之后——
“……你最后那些话是多余的。”打开了伞的冬月瞟了江伴月一眼,表情有些气鼓鼓的。
“我觉得我没说错。”走在一旁的江伴月耸了耸肩。
就在她感觉难得地呛了冬月一句的时候。
“我是她的……未婚妻。”
听见自己的声音从一旁响起的时候,江伴月整个人都颤了一下。
她缓缓扭头,看见冬月正一脸笑意地用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动。
每滑动一下,江伴月之前说的那句话就会重复一遍。
她甚至故意冲着江伴月咧了咧小巧的虎牙:“我录音了。”
“你给我——删掉!”
江伴月伸手要去抢冬月的手机,但冬月已经撑着伞小跑出去了。
“别跑!”
就在江伴月想要追上去抢手机的时候。
——妈妈。
她听见了一声稚嫩的呼唤。
这让她停下了脚步,四处环顾。
然而周围并没有能发出这种声音的小孩。
前面的冬月也像是没有听见一样,继续撑着伞背对着这边往前跑。
“……听错了吧。”
江伴月感觉自己可能是因为昨晚被冬月折腾了所以没睡好。
最重要的是……
这样的声音可以出自很多孩子之口。
为什么自己会下意识地有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