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现代血族。”冬月轻笑着俯过身来，从江伴月的前面拿走了一罐啤酒，“就算是我也不得不说一句，他们对血液的理解可谓极为抽象，偏偏他们能靠这样的方式生存下来。”
“请叫我赛博血族，现代血族太难听了。”微微抬起头的艾洛蒂像是在抗议那般瞟了冬月一眼。
听见冬月与艾洛蒂的对话，江伴月不由得多打量了对方几眼。
眼前的艾洛蒂与她当初设想的形象完全不同，虽然看得出对方那头长紫发因为缺乏打理而到处都是分叉，但从对方的中文说得也挺好这一点，形象一下就从“二流子”变成了“不拘小节的天才”。
别问为什么同样能说中文的冬月不是天才。
“我没觉得赛博血族就好听到哪里去喂，还我——”冬月话还没说完，手里的啤酒就被思考着的江伴月偷偷抽走了。
“小孩子不能喝酒。”江伴月把酒往身后一藏，伸手拨开了冬月的手。
“你才比我大两岁吧！”冬月把手里的伞往旁边一扔，朝着江伴月扑了过去。
“起码我成年了。”江伴月这次没有给冬月机会，反过来钳住了对方的手腕，“那我做个表率，我不喝你也不喝，行吗？”
“那我口渴了喝你吗？”
喝着啤酒的艾洛蒂那顶着黑眼圈的眸子随着江伴月与冬月的打闹缓缓移动，最后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所以结婚就等于是找个人来管住自己啊……你不累么？”
“我和她还没结婚呢。”江伴月推开冬月的脸，甚至抽空回了一句。
一开始面对这位陌生的血族，她还有点拘谨。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冬月的影响，江伴月在面对艾洛蒂的时候也放开了一些。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艾洛蒂看起来和她们年纪差不多，虽然江伴月也不知道能不能以貌取血族。
“不累，还挺有意思的。”冬月见啤酒是拿不回来了，便从江伴月的手里钻出来，重新坐回到了那个机箱上。
“所以你们希望我调查什么？”艾洛蒂换了话题。
听到对方主动提起这个话题，江伴月看了冬月一眼。
因为她不知道这话由她来说是否合适。
感觉到了江伴月目光的冬月只是耸了耸肩，打量着四周。
“想请你帮忙……查一个人。”见状，江伴月也只能先试着开口了。
“有什么线索。”艾洛蒂似乎也不介意的样子，只是低垂着目光喝酒。
“名字叫江予琳，人类女性……”
江伴月说着自己老妈情况的时候，注意到了艾洛蒂眸子里的猩红开始如血液般流淌起来。
对方依旧保持着呆坐在地上喝酒的动作，只是房间内那些电器的指示灯都开始急速闪烁起来。
最明显的还是房间深处那六块拼接在一起的电脑屏幕，虽然江伴月不至于能看清楚上面显示了些什么，却也能注意到大量的数据与图片在屏幕上飞速地滚动。
而艾洛蒂也会时不时询问更多的情况，毕竟，多余或者江伴月已经知道的信息是需要筛选出来的。
然后，得到了一个令江伴月稍微有些惊讶的情报。
她的老妈在塞任姆大学读过书，但是没有成功毕业。
虽然从老妈推荐自己来这个大学，江伴月隐约能感觉到老妈应该与这个大学有点关系。
只是没想到是这样。
主要还是因为……虽然这么说有些不太好，但江伴月确实没有从自己那位老妈言行中看出丝毫端倪。
回忆起老妈以前的行为，她就感觉自家老妈和别人家的老妈不太一样。
比如，她还记得她小时候老妈想要练车，偏偏在驾校报名前自己找了辆车，大半夜的带着她，在城外一条老旧的公路上想先试试。
然后就母女俩就连车带人一起翻进了一个小湖泊之中，原因是她老妈转弯的时候把刹车踩成油门了。
江伴月现在都还记得那一晚，她们母女俩就这样落汤鸡似地回家，老妈给她洗了个澡，然后就这样抱着她睡了一个晚上。
至于什么找保险公司、同交警还有借车的人解释都是后话了。
她记得那一晚老妈难得地语气不再轻佻，只是不停地重复着“对不起”。
躺在老妈怀里的江伴月想要安慰对方说“没关系”，但似乎并没有什么作用，只能反过来抱紧对方，感受那微微的颤抖。
但那感受着母亲体温的一晚，也是事后江伴月数次怀疑自己的一晚。
因为，她后来想了想。
当时的她在想什么？
车辆从马路冲出，沿着斜坡翻转了好几圈滚进了湖泊，上下颠倒地砸进了湖水里。
她紧张，却能很自然地推开车门，将母亲从车里拽出来，然后一起上岸。
好像那只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后面一想，那时的自己……好像根本没有在怕。
至于老妈……第二天醒来就像个没事人一样出门处理后续问题了，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该闹闹。
除了取消了去驾校学车的计划这一点，和过去也没什么区别。
有时候江伴月都不知道这种心态是好事还是坏事。
“喂喂，在想什么呢？”
江伴月因为脸上的触感回过神，才意识到是冬月正在用手指戳自己的脸。
“你母亲在塞任姆大学读过书有让你那么震惊么？”
“……虽然说在玄国，中途辍学是件很丢人的事情，但我没想到她从没说过这件事。”
主要是江伴月感觉以老妈的性格完全有可能把自己大学没读完就跑了这件事当个笑话讲出来。
她没有说的话……
代表这件事在她的心里，有某种别的含义么？
会和自己那素未谋面的父亲有关系么？
虽然现在想不明白，但从这个角度看来，调查方向是对的。
“请问，还能围绕塞任姆大学找到更多的信息么？”江伴月的心里多了些希望。
结果艾洛蒂摇了摇头：“在塞任姆大学的表面资讯中，能找到的就这些了。”
“听你这意思，除了表面还有别的地方？”冬月倒像是来了兴致那般挑了挑眉。
“塞任姆大学的内部资料库，不过那里的防护很严密。”
“你不是黑客吗？再严密能有X角大楼严密？”
“X角大楼不会用魔法保护他们的服务器。”艾洛蒂说着还转头用那同样猩红的眸子凝视着冬月，“并且我已经去X角大楼看过一圈了，没什么特别有意思的东西，连他们总统的艳照都翻不到一张。”
“所以……这条路算是走不通了么？”江伴月不得不将这似乎越来越歪的话题带回正轨上来。
“有。”艾洛蒂喝了一口手里的酒，缓缓将脑袋转了过来。
“什么？”
“只要你能潜入到塞任姆大学的内部资料库中，我就能想办法弄到里面的数据。”
“在开车逃离追捕的时候，她都打算让我停下来等红灯。”而这时，冬月从一旁笑着揶揄了一句，“你让她干这种事情，我不觉得她敢这样做。”
“只要潜入进去就可以么？不会害到什么人吧。”江伴月无视了冬月的话，继续询问艾洛蒂。
“潜入只是一种说法，你要能让塞任姆大学的校长直接放你进去随便看也行。”
艾洛蒂眨了眨眼，眸子里的血色沉淀了下来，房间深处那些电脑屏幕上也不再继续滚动着数据与图片。
“你用炸弹把塞任姆大学爆破了拿到你想要的数据都是可以的。”
说到这里，艾洛蒂歪了歪头，看向江伴月，不知是疲惫还是单纯气势不足的口吻中听不出别的任何情绪：
“会不会害到别人不是看我的计划，而是看你。”
“……”
听到这里，江伴月思考了一会儿。
然后，目光转向冬月，咬了咬牙，有些不服气地回应她之前的话：“……做就做。”
“你真敢啊？”冬月眨了眨眼，表情倒是有些诧异。
江伴月点了点头。
她也没什么别的办法了。
她不觉得去翻阅内部资料库是写个申请就能申请到的，更何况，于学校的角度，她根本就没有正当的理由。
她不知道老妈为什么要隐藏相关的情况，但又偏偏要把她送到塞任姆大学读书。
是希望她自己找到真相的意思么？
“我明天就去学校踩点，先看看所谓的内部资料库在哪。”江伴月想了想之后，先定下了第一个目标。
“踩点……你看起来已经上道了，恭喜恭喜。”冬月在一旁就像是看热闹不嫌事大那样鼓起了掌。
“踩点我就不陪你了，明天我有课。”冬月翘了翘腿，眯起了血色的眸子，“不过到时候你潜入的时候，我会陪你的。”
“你也要去啊？”江伴月一时有些愣住。
“为什么不去？艾洛蒂都说了那里有魔法守护的，魔法相关的事情你能搞明白么？”
“……”这倒是把江伴月问住了，但明天本来也只是去踩点不是执行，她也还没有思考到这一步。
“以及，我说过的吧。”冬月稍微扬了扬下巴，叉起了腰，“我们之间的婚约是一场不涉及感情的交易，但既然是一场交易……”
“……那就不会只有你独自在付出。”
“用你们玄国的话说，无论是无论是刀山火海，还是十八层地狱……”
“……我都会陪着你。”
这一刻，阴暗的房间里，冬月的话在她脸上的坚毅之下回荡。
她难得这么正经，让江伴月有些不知道要怎么回应。
“……如果你们不是想骗我结婚的话，那还是换个地方撒狗粮吧。”
一旁，艾洛蒂那带着些许电流声的小声嘀咕显得更加颓废了。
“所以都说了我们还没有结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