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地面也仿佛在摇晃的剧烈震动中，江伴月被锤子砸进了墙壁上。
“……”冬月稍微捏紧了手里的大型左轮手枪与黑伞，只是看着好似被锤子埋进了墙里的江伴月。
“……还活着么？”她试着从耳机里问了一句。
回应她的不是江伴月的话语。
而是一声沉重的鼓动。
像是某种巨物的心跳。
咔——咔……
随着沉重的岩石摩擦声，那柄巨大的石锤正在缓缓远离墙壁。
那沉重的鼓动变得愈发清晰。
“死不了。”
脸上挂着血的江伴月用力将石锤推开，从后面走了出来。
同时，随手将冬月刚才扔给她的短剑又扔还给了冬月。
“你这个不够劲。”
一边说着，一边走到石锤的柄部，用双手拽出了这比她的身体还要巨大的石锤。
“我找到了个够劲的。”
“哈！”
随着江伴月发力时的一声喊叫，她用双手直接将这巨石般的锤子举起来了。
然后拎着锤子向那个炼金人偶冲了过去。
腿、腰、胳膊……全身一起发力，就好像是要把自己整个人同手里的石锤一起甩出去那般，狠狠地砸向了那个炼金人偶。
但对方虽然并非活物，却也不会坐以待毙，江伴月挥动锤子的时候，炼金人偶同样挥动自己手里的锤子砸了过去。
轰！
两柄黑色的锤子砸在一起，产生的巨大声响在这个宽口的房间之中回荡。
两柄巨锤相撞崩裂，碎裂的石块向着四处飞去。
炼金人偶的胳膊因为撞击产生的反作用力而向着反方向回弹，江伴月整个人更是因为这股力而差点没站稳，被手里同样回弹的石锤带着踉跄着往后退了好几步。
这毕竟是炼金人偶临时创造出来的石锤，并非是为了她这种体型的人使用的，因此她的双手差点就抓不住手里的石锤了。
但是她咬牙坚持住了，同时双手用力拽住锤柄以免脱手。
只是，气血上涌的江伴月并未注意的是，她发力的双手上出现了模糊的虚影，令她的双手看上去更像是爪子。
尤其是，不知不觉间，她的五指已经插入了锤柄之中，在上面扣出了十个裂开的洞口。
此刻的江伴月只感觉全身发热，压过了遍布肌肤的剧痛，以及那冷风割过肌肤带来的冰凉。
“再来！”
江伴月大喊着，双腿用力，身体借着石锤反弹回来的力道顺势转了一圈，再次抡起手里的巨锤砸向了炼金人偶。
巨人般顶住天花板的炼金人偶同样以非人的姿态强行调整胳膊，挥动手里的石锤向着江伴月砸过来。
轰！
二次撞击，巨响的冲击间，两柄石锤都残缺得几乎只剩下柄部。
但下一刻，那些因为撞击碎裂四散飞去的碎石，又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了一般，翻滚着向着炼金人偶汇聚而去。
石锤重新在炼金人偶手里生成。
而江伴月的身影却已然不在之前的位置。
因为她已经双手拖着被砸得只剩个锤柄却也更加轻便的石块，逼近到了炼金人偶的近处。
这一次，面对了炼金人偶挥动着新生成的石锤，江伴月不再选择硬碰硬。
而是靠着身体的灵活，避开了这光是挥动就带着风压的一击，用手里的锤柄狠狠地砸向了之前被冬月用特殊的子弹炸开的部位。
把上面如铠甲般覆盖的黑色石块砸开了一些。
似乎是意识到了江伴月的灵活，炼金人偶的表面，那些漆黑的空洞再次浮现，向着四面八方喷吐冰冷的狂风。
已到近前的江伴月被喷涌的风潮拖慢了动作，下一秒，炼金人偶直接一脚把江伴月给踹飞了出去。
但就在江伴月被踢飞出去之后，巨大的枪声自另一个方向炸响。
第二发特殊子弹！
冬月不能指望炼金人偶一直把江伴月锁为攻击目标，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将身形隐匿在黑暗之中，伺机而动。
不过，不知道是巧合，还是炼金人偶有意控制，冬月一直无法找到一个合适的射击角度。
但，在目睹了江伴月与炼金人偶的战斗之后，冬月有了另一个思路。
大型左轮手枪已经冷却完毕，她装填并射出了第二发特殊子弹。
轰！
子弹击中了炼金人偶握着石锤的手，引发了剧烈的爆炸。
数不清裂开的石块自烟尘中飞射而出，却也有一个身影破开烟尘，跳上了炼金人偶的手臂。
爬上了炼金人偶手臂的江伴月一边喊着，一边向着炼金人偶被特殊子弹炸得裂开的部位伸出手。
那仿佛被爪子的虚影覆盖的双手发力，硬生生把石锤从炼金人偶已经裂开的手里扯了下来！
“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复原几次！”
江伴月那已经变为竖瞳的黑色眸子带着凶狠的笑意，她双脚在炼金人偶的胳膊上踩实，抡起石锤直接砸在了炼金人偶的脑袋上。
在炼金人偶挥手准备把江伴月甩下去之前，江伴月已经跳了下去。
再次抡起石锤砸到了第一次被冬月炸开，露出控制中枢的位置。
哐咔！
炼金人偶那些如铠甲一般覆盖的黑色石块在冲击间粉碎，露出了下面闪着荧光的控制中枢。
不过下一秒，炼金人偶根据设定好的反应故技重施，那些漆黑的空洞再次浮现。
但，在寒风吹拂之前，一个身影从阴影间如蝙蝠般跃起。
炼金人偶以人类难以做到的动作反关节挥动手臂，向着那个偷袭的身影打去。
却只打到了一块黑色的斗篷。
而冬月已经将自己的黑伞与拔出来的短剑刺入了炼金人偶的控制中枢，用力一挑，把那些散发着荧蓝色光芒的纹路切断了。
那些漆黑的空洞在一瞬间关闭，炼金人偶的动作也变得僵硬起来。
随着伞尖与短剑的搅动，巨大的炼金人偶就像是断线了一样，在轰然声中摇晃着倒下。
躺在地上的炼金人偶虽然每一个关节都还在不停地颤动，但却再也做不出一个完整的动作。
“……”冬月从炼金人偶身上抽出黑伞与短剑之后，把短剑收回到了伞内。
“切，这样就行了么？”
江伴月那略带一丝凶狠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冬月转过头去，看见了江伴月的面具不知道何时落在了不远处，露出了她的脸貌。
因此对上了江伴月黑色发丝下那呈现出凶狠竖状的瞳孔，注意到了沿着她的脸滑落的血液。
熟悉的血腥味涌入她的鼻腔，勾起了她的思绪。
“控制中枢被破坏之后，炼金人偶基本就难以运作了。”冬月刻意压住了内心翻涌的一丝情绪，只是捡起了落在地上的斗篷重新披好，“接下来只要等艾洛蒂稳定结界，把我们放出去就行。”
“快了快了。”耳机里艾洛蒂的声音恢复了之前那种有些颓然的语气，“真亏你们能这样把那个炼金人偶解决了，如果不是因为不方便，真想让你们把那东西拆了带回来。”
“明明不是你的菜？”
“黑市应该会有人感兴趣，我只是不和钱过不去。”
就在交流时，冬月听见了一声重叠的闷响。
顺着声响来源看去，是江伴月背对着她，一手扶着墙壁，另一手在用拳头锤墙。
与那还未平息的心跳声一致。
从这个角度，冬月能看见江伴月手上那一层爪子似的虚影。
那些虚影沿着她的身体向后，化作了一条粗长的尾巴从江伴月的腰椎处延伸出来，就仿佛有实体那般垂落在地上。
“你是想要把结界锤开么？”冬月就像是没看见那样，开着玩笑向江伴月走去。
只是，在靠近江伴月的时候。
仅仅只是一瞬而已。
冬月甚至没有做出反应，就被江伴月扑倒在了地上。
江伴月的脸占据了冬月大部分的视野，眸子不断地收缩和扩张，瞳孔在凶狠的竖状与温和的圆瞳之间反复切换。
“呼……哈……”
江伴月就像是很累一样，只是瞪着冬月，表情不停地抽搐。
一句话也没有说，不断地喘着粗气。
比之前更加炽热的气息拂过冬月的脸，让她有种直面太阳的不适感。
“怎么，你想好了要怎么做了么？”冬月摘掉一只手的长手套，伸出手指去，在江伴月脸上的伤口处拈了一抹血液，涂在了自己的唇上，“我随时欢迎。”
“你——是真不怕我——嘶——”江伴月咬着牙，喉咙深处的低吼像是被扼住了那般嘶哑。
就像是在忍耐什么一样。
她确实在忍耐，刚才有那么一瞬间。
她确实想把冬月捏碎。
毕竟冬月的胳膊和腿看起来那么瘦弱，也不比那炼金人偶更坚硬。
“我知道我知道，江小姐其实随时有能力反杀我，平时只是让着我而已。”
言辞间满是挑衅的话语，却没有一丝挑衅的语气。
冬月抿了抿唇，感受着血液的味道。
她平静地直视着江伴月。
“但我说过的吧，这是一场交易，无论你要对我做什么，我都接受。”
“哪怕是把我撕碎。”
听见这句话的江伴月眸子瞪大了，一时间有些晃神。
而这时，冬月突然起身抱住了江伴月，然后一口咬在了她的脖颈上。
江伴月只感觉到熟悉的血液抽离感，却下意识地没有反抗。
感受到了那体温略低的柔软，体内的血液不再躁动，瞳孔渐渐恢复正常。
血液的脉动却又如此温和，像是恋人间的拥抱。
等到冬月松开了口，银色的发丝撩过江伴月的脸，带着虎牙的唇凑到了她耳边：“怎么样，冷静下来了么？”
只是，就在江伴月准备点头的时候。
砰！
枪声响起。
一道血花在冬月的肩上绽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