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你弄的么？”听见这话，江伴月有些困惑地眨了眨眼。
“……是我弄的。”说到这里，艾洛蒂的神情难得地抽搐了一下。
她在猛灌一口酒之后，又缓缓地补充：“但是原因不在于我。”
“什么意思？”江伴月有些不明白。
艾洛蒂那挂着眼影的眸子由下往上盯着江伴月，然后指了指江伴月的手机：“你边看我边同你解释。”
江伴月这才注意到艾洛蒂又给她发了个视频。
一道炽白色的光柱撕开灰暗的天幕坠临，落地的一瞬，就连镜头都随之摇晃了几下。
能够看见原本密布天空的云层被一股无形力量洞开，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开去。
短短数秒，那道仿佛通天的光之刃已经消散，视频内的天空也变为了无云的黑色，光柱击中的地方，建筑开始崩塌燃烧。
“你在现场，你应该能感觉到。”艾洛蒂语气一如既往，但其中的电流声却带着明显的噪音，“这要么是一种超规格的武器，要么是某种强大的魔法，但无论如何——”
“这都是因为你的血造成的。”
“啊？”
“关于血族的事情，冬月是不是没有跟你解释很多？”艾洛蒂的话题转得飞快，“她确实不太可能跟你说很多，但今晚发生了这件事，我得结合起来一起说，你会好理解一些。”
“她有跟你说过，血族的力量来源于血液吧？”艾洛蒂先试着问道。
“是，她说过血是最重要的东西，也是最不重要的东西。”江伴月现在都还记得冬月这句仿佛在搞哲学一样的话。
“是，这一点无论是古代血族还是现代血族都是一样的。”艾洛蒂一边说着，一边举起了手里的易拉罐。
就像是要加深理解一样，将易拉罐贴在自己的身上，从胸口挪动到腹部：“血族比起别的种族，体内有一套特殊的循环系统，从别的个体那里吸取的血液可以在体内存储循环。”
“简单来说，血族吸取的血液有一部分会被身体吸收，作为生存的养料，另一部分就会存储在体内。”
“存储起来的那部分血液，会作为消耗品，血族可以利用其中蕴含的力量。”
“所以吸血不光是为了‘进食’，也是为了获取力量。”理解了的江伴月点了点头。
“对，所以你很轻易就能想到吧，若是能多吸取不同个体的血液，就相当于拥有能使用多种能力的机会，也就代表着更强大。”
“就像枪的子弹一样，是么？”江伴月试着以自己的方式进行理解。
主要是她回忆起冬月手里那把大型左轮，既能射出普通的子弹，也能射出会爆炸的子弹。
艾洛蒂点了点头表示肯定，继续往下说：
“当然血族也不会随便逮着什么就吸血，毕竟血液都是存储在自己体内，终归是有个容量限制的，比如吸了一只老鼠的血不仅可能味道很差，也没什么力量，最多当做纯粹的消耗品使用自己的能力。”
艾洛蒂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身后示意江伴月看过去。
房间尽头深处，敞开的门内，明明没有人在操作键盘和鼠标，但那六个电脑屏幕分别打开了不同的窗口。
有的在论坛与别人对喷，有的在播放电影，有的在攻克不知道是哪家机构的防火墙……
“毕竟同理，就算不利用其他个体的能力，血族使用血族本身相关的能力都是需要消耗血液的。”
“所以，吸取尽可能多的强大的个体的血液，就能让自己更强大。”
“血族的贵族爵位也是这样定义的。”
“爵位？”江伴月好奇地问道。
“套用玄国的翻译的话，你可以简单理解为从上往下依次是公爵、侯爵、伯爵、子爵与男爵。”艾洛蒂耐心地解释，“人类依靠权力、封地、兵力等多种要素来赋予一个个体爵位，而对于血族来说，爵位最重要的标准就是拥有多少强大的个体的血液。”
“比如最常见的伯爵，便会定期从效忠于他的子爵或者男爵那里收取血液，用于壮大自己的力量。相对的，在某些必要的环境下，这位伯爵也会成为自己手下子爵与男爵的依仗。”
“怪不得……这么看来血液确实很重要。”江伴月更加理解了这种说法。
若是自己变强，引来更多的人效忠，那么也可以通过获得这些效忠者的血液，让自己变得更强。
人类也是如此，只要把血液换成权力、钱粮、士兵之类的，便能很好理解。
“所以冬月不会恰好是一位贵族吧？”对于艾洛蒂提起这件事，江伴月有些明悟。
“她姑且是一位子爵。”说到这里的时候，艾洛蒂的语气变得很轻，不过江伴月并没有注意到。
“子爵……”听到这里，重复了一下这个词的江伴月稍微想了想。
在玄国长大的她对这种头衔没什么概念，回想了一下冬月的打扮，倒也不违和。
前提是她不开口，或者别把她的高跟鞋乱扔的话。
“那你呢？”
江伴月好奇地问了问。
“爵位并不是轻易就能拥有的，血液是重要的判断标准但不是唯一标准。”艾洛蒂的这句话也算是回答了江伴月的问题，“我们回到最开始的问题上。”
艾洛蒂指了指她自己：“你应该能看个大概，我的能力是能靠着血液入侵和分析各种电子设备，自然作为一名血族，我也能利用别的个体的血液里蕴含的能力，帮助完善我自己的能力，比如今晚的入侵，冬月把她的血液和你的血液一同提供给了我，这样我在入侵塞任姆大学图书馆和它那个地下资料库的时候就更加轻松。”
说着，她指向了江伴月：“但问题就在这里，你的血液里有某种特别的力量，但我搞不清楚，我也是没辙了，为了帮你们就随便用了一下——”
这下江伴月理解了。
“你的意思是，这道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的光，是我的能力造成的？”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现在网络上的新闻还有各种论坛里全在讨论这件事，怀疑是不是灯塔国或者玄国的什么秘密武器不小心打中这里了。”
艾洛蒂一边说着一边耸了耸肩，宽大的T恤在她身上耷拉了一下。
“……”江伴月沉默了，要说不懵那是不可能的。
毕竟现在突然就被告知自己的能力能引发这种可怖的攻击，像导弹一样轻松摧毁一栋建筑。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多少也有了心理准备。
毕竟她今天在塞任姆大学图书馆里对抗那个炼金人偶的表现已经超越一个人类了。
不过她也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那你其实不用跟我说那么多关于血族的事情的。”
听江伴月这么说，艾洛蒂看了一眼冬月休息的那个房间，放到嘴边的易拉罐又放下了。
“我必须得说，就算从我的立场上来说也是。”
说到这里，她抬起头，随便糊弄了一下自己的刘海，让她那略颓的眼神看起来稍微精神些。
“我理解了冬月为什么会选择你作为婚约对象，但是——”
说到这里，艾洛蒂犹豫了一下，似乎有些心虚地看了江伴月一眼，才压低了一些声音继续往下说：
“但她应该没有能力找上你才对。”
“虽然这话由我来说不太好，但我还是想说你这样评价你的朋友真的没问题么？”江伴月忍不住苦笑了起来。
“没关系的。”艾洛蒂双手抱着手里的易拉罐，眼神有些飘忽，“应该没关系。”
“正好我有件事想问你。”江伴月想了想，“是和冬月有关的事情。”
“你直接问她就行了。”艾洛蒂稍微别开了脸，显然不是很想接这个话题。
“她现在在休息啊。”江伴月一脸无奈地喝了一口易拉罐里的啤酒。
“这倒是没事。”结果艾洛蒂突然冒出来了这么一句，“她现在在玩手机呢，你可以用手机问她。”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江伴月“唰”地一下站起，气冲冲地到了冬月休息的那个房间的门前。
忍住了捶门的冲动，改为轻轻敲了敲门，之后也不管应不应声，便推门走了进去。
只有那个拖着线缆的金属箱子屹立在昏暗的房间中央。
她很想把盖子掀起来看看，不过想了想还是算了。
还能玩手机说明状态应该不错，完全是白担心了。
只是走到了那连棺材外表都没有的金属箱子旁，背靠着坐在了地上。
这一刻，莫名就放松了一些。
虽然今晚闹的这事听起来不小，但是现在暂时应该不用想太多。
等明天去问问有没有造成什么别的伤亡吧……
想到这里的江伴月也懒得开口，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似乎因为之前战斗的动作过于剧烈，屏幕上有了少许裂痕。
不过既然不影响使用，她也就无所谓了。
想了想之后，她从通讯软件上，给自己备注为“吸血鬼”的冬月发了个消息：
“子爵小姐的伤好得真快，这就能玩手机了。”
艾洛蒂是这方面的行家，她说冬月在玩手机，那肯定就是偷偷缩在这个箱子里玩着呢。
“艾洛蒂告诉你了？嘴可真是不严啊。”
紧随其后的是一个代表叹息的表情。
“不过，你可不要误会了。”
“这个爵位放在我身上，并不代表尊贵或者荣耀。”
“只是羞辱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