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并没有吸到那么多的血么?”
结合之前艾洛蒂说的那些话,背靠着金属箱子坐在地上的江伴月发出了这条信息。
明明两人之间就隔了一个箱子。
“对于人类来说,就像是一个手底下没有士兵与骑士的贵族。”
冬月说到这里之后就停顿了,江伴月也在这时思考了一下。
仔细一想,冬月好像除了咬她吸她的血之外,便没有表现出多少吸血鬼相关的能力。
之前与炼金人偶战斗的时候,她好像也不过是在用手里的左轮手枪射击。
“对于那些有爵位的血族而言,给子嗣封赏一个爵位并非难事,毕竟子嗣可以获得他的血液,从而拥有最基础的力量去获得这份爵位。”江伴月还没有回复,冬月的信息就发了过来,“不止是默克林丝,血族的所有贵族血脉都遵循着这套逻辑。”
“你的血族母亲没有给你她的血,是么?”江伴月想了想,如此问道。
冬月只是回复了一个神情木讷的表情包,应该是默认了。
然后,江伴月记得冬月说过她吸过自己人类母亲的血,但江伴月也能猜到了。
血里没有力量,只有一位母亲为了女儿平凡的爱。
“我的血呢?”江伴月试着问道。
“用不了。”
江伴月想了想,嘴角勾起一丝无奈的笑,试着故意发了点信息去调和现在有些沉重的氛围:
“你好菜啊,艾洛蒂都能用。”
“那你去跟她结婚啊。”江伴月感觉到背靠着的金属箱子内传来了一下捶打的动静。
“才不要,我都没打算和你结婚,怎么可能和她结婚。”
对此,冬月回了一个吐舌头的表情,然后补充道:
“她的能力让她对血的理解比我更深,血液对于她来说也不过是另一种电子设备罢了。”
“那你的能力是什么?”江伴月好奇地问道。
这次的回复,江伴月等了好一会儿。
她本以为是冬月的能力太复杂了,要打很多字来着。
结果——
“被我吸了血的个体,能力会被封印。”
江伴月下意识地想随便打一句“那很厉害啊”,然后便意识到了问题所在,止住了手指的动作。
她有了一个简单的联想。
“你的能力不可控,是么?”
“是啊,没错,这是个‘被动技能’,一定会生效的。”
虽然看不见冬月的神态和动作,但江伴月从这句回复里感觉到了满满的调侃意味。
“可我没什么感觉。”江伴月看了看自己拿着手机的手。
“因为你四肢发达喽,我吸血又不会封印肉体的。”
感觉自己好像被对方隐晦嘲讽了的江伴月本来想回一句什么,但还是先停下了手指的动作,稍微想了想,把刚才获得的信息都联系起来了。
在江伴月看来,对于血族而言,血液代表力量,也代表一种筹码。
爵位基于此成立,上贡部分血液,也等于上交了一部分自己的力量,但可以因此获高位者的庇护和联系,这是正常的。
但对于冬月来说,这就是一个大问题了。
被她吸血的人能力会被封印,虽然江伴月还没有问这个所谓的封印是到何种程度,会持续多久。
但这代表她几乎很难获得多少支持。
若是因为私生子的身份再被排挤一下……那便更是举步维艰。
“今天晚上跟着我们过来的那个什么血族猎人,你有什么头绪吗?”
“讨厌我的家伙还挺多,趁着我现在不在家族里了,找个黑手给我找找麻烦,倒也不奇怪。”冬月说这话就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
“你要是再矜持点,或许讨厌你的人就没那么多了。”回想起自打见面时,冬月的那一系列行为,江伴月一边打字一边叹气。
“无论做得如何,也不会有改观的,这一点血族也是一样的。”
“……”看见冬月回复的江伴月沉默了。
她回想起过去。
确实好像……不会有什么改观。
“所以我才要证明我自己。”
“你就是我的机会。”
“我是不会放弃的。”
冬月一口气发来了三条消息。
见冬月又提到了婚约的事情,江伴月想了想之后,试着问道:“我老妈知道你的情况么?”
江伴月这样问的,主要是为了思考。
自己的老妈是出于什么心态搞这一出订婚的。
“应该知道吧,毕竟是她主动来找我的。”
“她主动?”江伴月有些好奇。
“那天有一场宴会,默克林丝家族有出席,我当时也在,你母亲也在。”
“我当时就一个人站着,是她主动来找我的。”
“现在看来,我感觉你和她除了外表之外,其他地方都不像,尤其是性格。”
“她一向如此,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学到她的性格。”这行字打出去的时候,江伴月忍不住笑了一下。
“你好像并不意外。”冬月的信息停顿了一下才发了过来,“我记得你和你母亲关系挺好,你应该直接问她的。”
“她就是这样,她要说的话早就说了,有时候我也没法理解她在想什么,毕竟她要做的事情,也总是比一般人更离谱。”
想到这里,江伴月忍不住加快了手指打字的速度。
昏暗的房间内,两人隔着金属的箱子,看不见彼此的表情。
或许是因为冬月也说了她自己的事情,江伴月选择了礼尚往来。
“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我小时候打过同学的事情吧。”
冬月回了一个点头的表情表示在听。
“当时我的好些同学说我的母亲是在外面和野男人生的我,我就把说这些话的人全揍了一遍。”
“但其实对于人类来说,哪怕是他们先骂的我,但我出手打伤了一群人,确实是个巨大的问题。”
“老师把每个人的家长叫来的时候,我都听不清那些人在说些什么,就记得她们说我打伤了他们的孩子,要赔偿要道歉之类的,还说我老妈没管教好我。”
“我当时挺害怕的,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我知道我犯错了,给老妈惹了大麻烦。”
“但我老妈不怕,哪怕她就一个人,但也只是站在我前面,面对着一群人。”
“她当着整个办公室的老师和那些家长和说行,但一码归一码,说他们的子女骂人,也是没管教好,只要他们先摁着自己孩子的脑袋道歉,那她就会一一赔偿。”
“对方不会承认的。”冬月在这时候插了一句回复。
“是的,他们不会承认自己的孩子骂人。”
打字到这里,冬月手都有些颤抖,嘴角浮现出了一抹苦笑。
“所以我老妈把一个录音拍桌子上了,里面是我的那些同学嘲笑诋毁我和我老妈的声音。”
“她说她在她宝贝女儿身上装了**,你们孩子的丑陋发言全录下来了,我女儿可什么都没说。”
“然后说你们孩子这么多人打不过一个女孩,看来不仅教养不好人还是废物。”
“哇哦,这下那些人应该没话说了吧。”冬月适时地回复了一句。
看见冬月的回复,江伴月忍不住用胳膊肘拐了身后的金属箱子一下。
“……你果然没有在意我老妈给我装**的事情。”
“我应该在意吗?”冬月甚至发过来一个满脸无辜的表情。
“……和你们吸血鬼聊不来。”
“总之,因为这个录音,当时事情闹得越来越大,那些被她气到的家长只要有动手的意图我老妈就往地上一躺说她身体差很容易被打死。”
江伴月自己打字都打笑起来了。
“我拉都拉不住她,因为她身体真的很差,我很担心她。”
“最后学校只能先把事情压下来,等之后慢慢调解。”
“但第二天,我老妈就开始纠集了一帮朋友,跑到那些家长的单位去了。”
“这些都是后来我听她和她朋友说打麻将吹牛的时候说的。”
“比如有一个家长是保险公司的员工,她们就去人家公司买那种最便宜的保险,然后逮着人家卖保险的员工就开始放录音,然后一边买保险一边跟人家说你们单位有个谁谁家的孩子,在学校里骂人家小姑娘还被人家小姑娘打得可惨了。”
“还跟人家员工说你听,这就是他孩子的声音,啊骂得这么难听真是没教养云云,关键还打不过人家一小姑娘。”
“这个事情没有办法,客户喜欢吹牛,反正吹的是自己同事的牛,一边卖保险一边也只能听着。”
“但对于那个家长而言,这就很难受了。”
“因为这不犯法,尤其录音还是真的。”
“虽然说**在玄国也不合法,但这件事情已经不可能再闹大了,因为讲究一个人情世故。”
“只要有哪位家长气不过在上班时间冲过来想要理论,我母亲和她的朋友就开始撒泼打滚。”
“她不要脸面,只是为了保护我。”
“最终,大部分家长被我老妈搞得没脾气,不可能道歉,但我老妈也因此拒绝赔偿。”
“少部分硬刚到底的家长拿到了我老妈的医药赔偿,但我老妈也是拒绝道歉。”
“她说她女儿没做错,并且每次说到这里就会把录音再放一遍。”
“事后我问我老妈我是不是做错了,我老妈也只跟我说她也不知道。”
“但她只是摸着我的头说她很欣慰,‘你越来越有你母亲的影子喽’。”
“到现在我都在想我哪里有她的影子了,所以我才说偶尔我也没法理解她到底在想什么。”
到这里,江伴月停下了打字,感觉心情也舒畅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