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
江伴月的第一反应是找一家餐厅给她弄点吃的。
坐在后座的晓辉默默地掏出了一片小鱼干，用爪子往江伴月这边推了推。
“小灰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小孩子的食谱可能和你的那些小猫们不太一样……你还是自己收好吧。”
晓辉又把小鱼干扒拉回去了。
“给她喝血吧。”冬月的目光落在这女孩脸上，与那纯粹的笑意对视着。
“给小孩子喝血？你在想什么？”江伴月一脸惊诧地看着冬月。
“有血族的血脉的话，饮血本就是很正常的事情。”冬月丝毫没有要妥协的意思。
“你确定她这个是血族的血脉？”江伴月指了指女孩脑袋上那对扭曲的尖角。
事到如今，虽然谁都不愿意开口主动提起。
但两人在心底都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这个孩子的身份。
“诶？”
似乎是觉察到了两人话语间那种争锋相对的感觉，江伴月怀里的孩子抬起了头，圆润的脸蛋间多了一丝隐隐的担忧，右手的手指更加用力地拽住了江伴月的吊带衫，左手则是向着冬月那边伸过去。
“你没看你吓到她了吗？”冬月一边说着一边快速切换成了优雅的笑脸，伸出自己的手去回握住女孩的手，用温和的语气哄着对方，“不用怕，我们没有吵架。”
女孩轻轻握住了冬月的手，好奇地用手指拽了拽冬月戴着的黑丝手套。
然后仰头看着江伴月，就像是在确认她的表情一样。
“还不是因为你说怪话——”江伴月快速嘴了冬月一句之后，趁着话音未落也急忙停止了拌嘴，转而用同样温和的语气安慰怀里的女孩，“乖，不怕不怕，只是在给你找吃的。”
说完这些话后，两人都偷偷以不屑的眼神狠狠瞪了彼此一眼，然后又恢复了温暖的笑容。
见江伴月和冬月没有再吵了，女孩的笑容也重新绽放。
不过，很快就嘟着嘴，不停地用脑袋去埋江伴月的胸。
“等等……”
江伴月的嘴角因为自己一个奇葩的想法而抽搐。
“……她不会是想喝奶吧？”
感觉到自己的胸被女孩的脸和呼吸，还有那缭乱的发丝蹭得痒痒的，江伴月开始有了些奇妙的联想。
“我不知道。”冬月一边说着，一边像是在进行简单的游戏那样，轻晃着女孩的手，“血族都是用血液哺育孩子的，不会像别的种族一样哺乳。”
因为陷入回忆而稍微停顿了一下之后，冬月又平静地补充了一句：“但我喝过，我的母亲把她的血液带着母乳一起喂给我了。”
冬月不补充，江伴月也能理解对方指的是自己的人类母亲。
本该是听起来很怪异的话，但这一次江伴月没有出声揶揄。
除了不想再惊到怀里的女孩之外，她也从冬月的话语里感受到了一位母亲的爱。
这不是能轻易置喙的事情。
“但是她看起来都那么大了……”江伴月的笑变得有些苦涩，“这么大的人类早就断奶了……”
“你的思维还没转变过来么，你要把她当做‘人类’？”难得地，冬月也收敛了平时的那种调侃的语气，温和了许多，只是冲着江伴月挑衅似地扬了扬眉，“没有一出生就能长成这样的人类，我就先不问她是怎么生下来的了。”
“唔……”怀里的女孩在此刻发出了有些委屈的声音，但也只是把脑袋埋得更深了一些，没有什么别的反应。
感受到怀里温暖的蠕动，江伴月的心莫名软了不少。
“行，行吧——”江伴月把车窗关好，然后小心翼翼地撩开了自己的吊带白衫，一边把手伸到后背去解开胸衣的系带，一边面色有些绯红地强调，“先说清楚，就算是人类，也会因为身体情况有差异使得有些人没法哺乳的，我只是先试一下，要是不行，就带她去吃正常的食物。”
“也不知道你嘴里的正常食物是指什么。”冬月轻轻一笑，同时侧头看了看趴在后座床垫上的晓辉。
晓辉感觉到了注视，又把自己的小鱼干掏出来推了推。
“怎么吃奶这个……应该不用教噫！”江伴月话音未落，已经感觉到了胸口的一抹刺痛。
女孩就像是迫不及待那般，将脑袋埋到了江伴月撩起的白衫下摆下方。
除了刺痛之外，江伴月还有种奇怪的感觉。
与被冬月吸血时类似，体内有什么东西在酥麻感间像是被泵动着抽离自己的身体。
不过，这种略有些粗暴的感觉比冬月吸血的时候强烈多了，这么一对比冬月反而比这个女孩还要温和一些。
“唔……”胸口那种酥麻酸胀的感觉令江伴月下意识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而怀里的女孩却像是很忘我一般，松开了之前一直拽着冬月的手，用双手抱住了江伴月，不停地品尝。
而一旁的冬月只是收回手，默默地观察。
女孩半阖的左眸中的黑暗就像是滴血入水一般被染成猩红，一根带着少许鳞片，小巧湿滑的尾巴从裹在身上的卫衣下摆处钻出。
是因为有我和她的血脉么……冬月在内心暗暗感慨。
虽然实际上也并没有过很长时间，但江伴月总觉得比冬月吸血都漫长。
女孩那带着一抹血色的嘴松开了，就像是很满足一样眯起眸子舒了一口气。
虽然实际上自己的身体从之前开始就不太正常，但江伴月感觉此刻自己更虚了。
但还是低下头，一边将手伸进兜帽里，轻抚女孩的脑袋，关切地询问：“怎么样……还饿吗？”
女孩摇了摇头。
江伴月便迫不及待地将自己的衣服拉回去了。
随后，女孩的眼睛就像是睁不开了一般慢慢合上，小脑袋摇摇晃晃地垂下，整个人在江伴月的怀里又缩了缩。
小巧的尾巴又缩回到了卫衣之中，双腿蜷了蜷，呼吸变得更加平稳。
江伴月知道这种感觉。
女孩又睡着了。
江伴月顿时松了一口气。
“她喝了你的血。”冬月小声提醒。
“我感觉到了……这感觉我可太熟了。”总觉得明明也没做什么，但就是莫名疲惫的江伴月白了冬月一眼，“某些吸血鬼也常让我有这种感觉。”
“虽然看起来是很乖巧，但她的进攻性比我更强。”冬月低头瞟了一眼她自己的手机，“我问过我母亲，她是主动把自己弄伤把血喂给我的，因为小时候的我总是哭，她考虑到我的血脉就试着这样做了，果然我喝了她的血之后就不哭了。”
她的语气就像是在陈述一般平静：“现在想来，是因为那时的我没有主动吸我母亲血的能力，可能牙齿还没冒出来吧。”
说完之后，她的目光向下侧移，落到了还在熟睡的女孩身上：“但她已经能这样做了，这是天生的，蕴含在血脉之中的本能。”
“你好像不是在评价一个人，而是在评价一个物品。”江伴月下意识地抱住了怀里的女孩，微微眯起眸子盯着冬月。
“她或许还有部分人的血脉，但她终究不是个人。”冬月也毫不示弱地回望着江伴月，“人不会长角，也不会长尾巴，更不会有鳞片。”
冬月语气加重：“你平时的脑袋上也没东西。”
江伴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同样语气加重地强调：“你不会只是把她当成证明你血脉没有问题的工具了吧？这样的话，你和你的——啧。”
不知道是因为睡得不舒服，还是说江伴月和冬月哪怕压低的声音和情绪也影响到了女孩，兜帽下她的睡颜苦涩了少许，嘴里发出了不安的低呜声，同时更加用力地拽住了江伴月的衣服。
所以江伴月剩下的话没有说出口，只是试着模仿印象里一位母亲的画面用手安抚着女孩的后背。
靠，自己怎么越来越入戏了……江伴月自己都在心里嘀咕。
“我也并没有那样的打算，也不可能这么做。”冬月完全听懂了江伴月没有说完的话是“和你的吸血鬼母亲没区别”，但为了不吵到女孩，因此也试着改用温和的声音回答，“我本就打算用血喂养她，只是你不愿意而已。”
“……”江伴月倒是无言，也确实是自己阻止了冬月。
“倒是你，之前还一副很抗拒的模样，现在看起来也很上道啊。”冬月微笑道。
“……只是责任罢了。”江伴月看着怀里的女孩表情又缓和了下来，轻叹了一口气，“她身上确实有很多事情……搞不清楚。”
她能感觉到对方小小的心跳与平和的呼吸，好像通过体温与拥抱，和自己连接在了一起。
现在，无论如何荒诞，无论如何离谱，她也不得不承认了。
这不是什么“女孩”。
这是她的女儿。
偏偏是她和冬月的女儿。
江伴月莫名想到了自己的老妈。
她抱着自己的时候，也会有这种感觉么？
“总之……现在要做什么？”江伴月感觉事情好像一下就多了起来，“先去给她买点合身的衣服么？她究竟需要什么？”
她想打电话问老妈，但是这个事情太怪了。
到底应该按婴儿，还是按外表年纪去处理女儿的事情？
“不是应该先起个名字么？”冬月笑着说道。
“……好像也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