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江伴月抱着熟睡的江霂依，与仿佛有酒气在周身如烟雾般弥漫的冬月一同离开了“坠落之夜”酒吧。
江伴月原本表示要搀扶一下冬月，但冬月坚持自己没有醉。
现在她的脚上没装弹簧，步子也没有踩在棉花上的感觉，整个人还算稳，就是有些轻飘飘的。
每一口呼出来的气都带着刺鼻的酒味，血色的眸子氤氲着少许雾气，显得柔和了不少。
酡红为她白净的脸颊点上名为醉意的妆。
酒吧里，她本来想把那位二小姐也灌醉的，只不过被海音拦住了。
在离开前，江伴月从海音那里确认了，她们最后核实一下被关在地下禁闭室里，那位属于艾洛蒂的线人没有什么其他问题之后，明天就会把她释放。
江伴月也是为今晚的一切，向那位二小姐羽白澪与海音表示感谢。
回到越野车上后——
冬月把自己的身体塞进了越野车的副驾驶上，用力想要甩掉自己脚上的高跟鞋。
但或许是因为醉了，甩了好几下都没能把高跟鞋甩下来。
见状，已经先把江霂依放在后座床垫上，盖好了被子的江伴月回到驾驶位上，俯身伸手去帮冬月把高跟鞋脱下来。
脱下来之后，冬月的腿就屈起缩到了坐垫处，大腿贴着身体，双臂搭在膝盖上，整个人蜷在了副驾驶上。
江伴月本来想调侃一句“原来吸血鬼也会醉啊”，但考虑到冬月是人与血族的混血，就算血族不会醉酒，但人类是会的，所以这句话还是没有说出口。
只是换了一句：“没想到你这么喜欢喝酒。”
“只是有点烦而已。”
“……”
江伴月没有追问，她大概猜到了一些。
“你也觉得我会和我的母亲一样吗？”
谁知道冬月居然直接问出来了。
江伴月知道她是在指那位血族母亲。
毕竟之前冬月突然开始灌酒，好像就是自己提到对方的血族母亲那时候开始的。
“我和我的老妈就不一样。”江伴月只是这样回答。
“……”
伴随着窸窸窣窣的声音，冬月爬到了江伴月这边来，跨坐在了她的腿上。
江伴月能感觉到拂过鼻尖的热气都带着刺鼻的酒精气味。
无论酿造出来的时候走过何种工序，用了哪里的山泉或是以何种木材过滤。
进入身体之后残留的气味都是一样的苦涩。
“我知道我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冬月的话语絮絮叨叨。
冬月的额头靠在了江伴月的额前，黑色与银白色的刘海交织在两人的睫毛之间。
“但我能怎么办呢？”
这句话伴随着无力的叹息。
那血色的眸子里只有疲惫。
“用了这种方法，就能抓住你么？母亲也没能抓住母亲啊。”
“我不知道。”
思绪与感慨随着低垂的眼帘一起收拢。
“我只有你一位伴侣。”
“也只会有你一位伴侣。”
冬月把最后这句话以自己的柔软，送到了江伴月的唇舌之间。
不过，轻触即分离。
因为冬月趴在江伴月的怀里睡着了。
是那么的安静，睫毛轻颤，呼吸苦涩，像极了童话里总是在描述的那位睡美人。
“刚才，你看见了？”江伴月掩住嘴，压低声音，试着以调侃的语气询问着声音随时有可能从车里冒出来的艾洛蒂。
好一会儿之后，艾洛蒂的声音才响起，就连电流的轻颤都显得幽怨了几分：“酒精不仅掩不住恋爱的酸臭味，甚至还会让其继续发酵。”
“她爬到你身上的时候我就把通讯切了，免得看见污染眼睛的东西。”
“这么快就完事了？”
“从一开始就没什么事，不过可惜了。”为了掩饰尴尬，江伴月试着调侃，“我还以为你能有机会录下来，等明天之后我就好调侃她了。”
“放心吧，我不会留下对她不利的证据。”艾洛蒂语气平静。
“你们怎么认识的？”江伴月突然有点好奇。
艾洛蒂沉默了一会儿。
“因为替X使者之间是会相互吸引的。”短暂停顿之后，艾洛蒂才缓缓补充，“换成怪胎也是一样的，虽然从出生上来说，我比她好一些，但那些歧视的目光不会因此有高低之分。”
“0和1的差别很大，但99和100的差别就很小。”
“我一直想有个可以让我独自一人的房间，但这在我的家族是不被允许的，所以冬月把她的房间借给我了，因为她的房间没有人会想来，哪怕是她自己。”
“之后我就通过我的技术在新联合城打下了基础，然后搬到了这边。”
“虽然说外出这么远的路让我差点断气，但一个属于自己的房间却也足以让我重获新生。”
“比98号汽油都甜美。”
奇妙的比喻，所以就变成了宅在家里的黑客？
江伴月在内心嘀咕，但嘴上还是忍不住上扬了一下。
“你的线人我们找到了。”
“知道，我明天会联系她的。”艾洛蒂说到这里的时候，语气里的电流声也更清晰了一些，“我看你也醉了，这个你之前说过了。”
江伴月想起自己确实也喝了几口，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了，而艾洛蒂也适时中断了对话。
怀里的体温比江霂依的更低，但抱着她们的感觉倒还……挺相似的。
冬月轻轻拽着她的卫衣，带着酒气的呼吸平和。
江伴月试着拿出手机，想要偷偷拍一张照，之后好用来嘲笑冬月。
不过手被冬月压住了，所以一直找不到一个好的角度。
“喝醉了倒是挺乖巧的……”
车现在是开不了了，先不说会不会吵到两人，冬月的个头比江霂依大多了，往她身上一趴她基本没有多少能动的空间。
不过，闭眼静心感受两人的呼吸声，江伴月有种莫名的安心感。
现在她们人还在黑区里，明天还有课要上。
冬月就这样坐在她的腿上她也睡不着。
也不知道一会儿如果江霂依醒了要吃的该怎么办……
看着车窗外出入“坠落之夜”酒吧的人，江伴月陷入了思绪之中。
希望艾洛蒂推荐的那位线人能有点用。
虽然从她能被这里扣押来看……江伴月不是很抱希望就是了。
但，那也是目前唯一的希望了。
想到这里的江伴月微微眯了眯眼。
会影响江霂依的因素。
必须排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