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人率先做出了反应。
他在半空中双爪交错呈锤状,用力把江伴月砸飞出去。
而自己则是松开爪子刺入墙壁之中,不断地减速。
被打飞出去的江伴月也用爪子刺入墙壁,沿着立坑内壁抓开了一长道斜向下的爪痕。
双方都摔到了巨大的立坑底层,污水飞溅,异味弥漫。
现在的立坑里的积水堪堪淹没到他们的脚边,但此刻暴雨降临。
哪怕现在他们此刻位于地底,雨水从各个下水管道往立坑灌进,四边八方的回声如潮涌一般,像是风雨在这个空洞的立坑之中合奏。
但无论是狼人还是江伴月都没有停下来。
他们只是在短暂的停顿后,再次咆哮着向着对方冲了过去。
以爪为刀不断拼杀,爪子的每一次冲击都会掀飞脚下的积水,在地面上留下一道狰狞的痕迹。
“我得去把妈妈带回来,你要陪着艾洛蒂阿姨,知道吗?”冬月看了立坑下方不断拼杀的两人,把江霂依放下,帮对方捋了捋帽檐下那有些凌乱的黑色发丝。
冬月知道如果短时间内,江伴月解决不了那只狼人的话,情况只会越来越不利。
暴雨没有要停歇的意思,从在管道内呼啸而至的风雨声判断,甚至愈演愈烈。
立坑里蓄积的水只会越来越多。
水位上涨之后,以两人的身高差,水会更先淹没江伴月。
就算不提这一点,一旦积水达到一定的高度,江伴月的动作就会被积水阻滞,从而自然陷入劣势。
诚然,现在那狼人已经被江伴月撞到了立坑底层,那么现在带着江霂依与艾洛蒂逃跑才是最合适的。
但是她做不到。
冬月的内心在低吟,如果这样做了,她就和自己的吸血鬼母亲没有什么区别了。
更不用说。
她没法在女儿面前这样做。
“妈妈,有危险?”身子有些发抖的江霂依看着冬月,有些愣愣地问道。
“母亲去了,就没有危险了。”冬月双手捧着江霂依的脸,轻吻了一下,“我很抱歉发生刚才那些事情的时候我不在你身边,但你一定很勇敢地一直陪着艾洛蒂阿姨,是吗?”
冬月的脑海里浮现出了她看着江伴月念给江霂依听的童话,笑着补充道:“就像兔子会陪在小熊身边一样。”
“嗯!”江霂依反过来用小手轻搭上冬月的手腕,随后坚定了眼里的目光,用力点了点头。
“这眼神也不知道是像谁……”冬月苦笑了一下,松开了手心的温软。
“我有个计划……最后还能帮你们一把……”一脸虚弱的艾洛蒂靠在一旁的围栏上。
“你还是先照顾好你自己吧。”冬月的脸上一直挂着苦笑,蝙蝠似的虚幻翼展在她的后背左侧展开。
她冲着艾洛蒂与江霂依挥了挥手,然后冲着立坑跳了下去,黑色的裙裾如蝶般飞扬。
在冬月跳下去之后,江霂依很听话地跑到了艾洛蒂身边,跪在一旁双手拽着艾洛蒂。
“其实我已经没多少血能帮她们了……”
艾洛蒂缓缓抬手,血液已经凝固的指尖轻抚过江霂依的脸。
“你想帮你的妈妈和母亲吗?”
江霂依咬着唇,用力地点了点头,帽子上的黑纱随着她脑袋的动作不停地晃荡。
“如果有你的话……你一定可以的……就像我之前教你的那样……毕竟……”
“你喝了我的血啊……”
这之后,立坑下方——
就如冬月预料的那样,随着水位的不断上涨,江伴月与狼人拼杀的速度正在下降。
挥动爪子的动作还未受到影响,但是双腿在水里移动,更换位置的动作已经受到了一定的阻碍。
但这点水位对于狼人高大的躯体来说,目前也不过是水洼而已。
而对方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开始更加频繁地移动,从各个方向向着江伴月挥出利爪。
江伴月如果继续站在原地用自己的爪子对抗只会陷入愈发不利的境地,但是要是动起来,她的动作已经没有之前那般灵活了。
于是,江伴月心一横,在对抗的空隙间爪子下垂,猛地由下往上一掀——
掀起大量的积水向对方扑去。
打算在影响对方的视线之后,找一个突破的机会。
但是,在积水被掀起的一瞬,江伴月瞥见了对方狰狞的脸貌中那一丝笑意。
顿时有种不妙的预感。
在这一瞬间。
那些被掀出去的水停滞在了半空,并没有如江伴月所计划的那样遮蔽对方的视线。
反而是对方挥出一爪,带着脚底磅礴的水流把江伴月整个砸飞了出去。
这是他的能力,一定程度上对水的操控。
对于狼人这个种族来说,这个能力也难以做到更进一步的控制,难以开发出更多的用法。
因此他一直隐藏着未用,只是为了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而现在,这个环境,就是了。
被对方反将一军的江伴月摔进了依旧在缓缓上升的积水之中,整个人顿时有种被水淹没的感觉,躁动的血液都冷却了不少。
狼人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向着江伴月猛扑过去。
但同时也感觉到了来自上方的威胁。
他向着上方挥爪,只是砍到了冬月的黑伞。
黑伞之后,黑洞洞的枪口吞吐出爆裂的枪焰。
特制的爆炸子弹在狼人身上炸开,逼得他不停向后退去。
“我说过狼人血脉会更棘手吧?”冬月把江伴月拉起来,“我以为你能猜到狼人会像血族一样有别的能力的。”
“这怎么可能猜得到……”说归这样说,但江伴月也稍微反省了一下。
对方一直在靠着巨大的身躯与她肉搏,她下意识地就以为狼人血脉也不过是肉体出众的那一类,下意识地轻敌了。
在把江伴月拉起之后,冬月嫌弃地甩了甩手:
“你这气味……今晚别上床了。”
就在这时,一声狼嚎荡开了爆炸的烟尘。
对方倒刺般的绒毛有大部分被烧得焦黑,毛下被炸开的血肉带着鲜艳的猩红。
但是对方看上去……并没有受伤很严重的感觉。
“准备跑了。”冬月冷冷地说道。
“……不是弄死他么?”血液有些躁动的江伴月几乎是脱口而出。
“狼人的伤势恢复速度比血族更快,并且不需要依赖棺材,或许也是因为此他们对自身能力的运用会比较弱。”半漂浮在空中没有触碰到积水的冬月低下头,眼神锐利地看着江伴月那已经被蓄水没过的腿,“你确定你能在这个环境和他打?你死了我是无所谓,霂依她会难过的。”
听到这里的江伴月也放下了战意。
只不过,似乎已经被冬月的这发子弹彻底激怒的狼人,可不会放过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