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油？”
“加油！”
冬月和她怀里的江霂依，一人用看笑话似的戏谑神情，另一人睁大了诚挚的眸子，为江伴月打气。
“真要我自己一个人去吗……”江伴月求助似地把目光抛向了一旁自己的老妈。
“老妈我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江予琳难得地气势不足，“老妈相信你可以的——”
说完甚至就带着冬月和江霂依回到了越野车上。
“……”
江伴月看着塞任姆大学熟悉的校园，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独自迈步进入学校。
就像她入学那一天。
心情却完全不同。
虽然并不沉重，却像是有些什么事情堵在喉咙间。
她一直以来都是随波逐流，被各种各样的人和各种各样的事情推着走。
但今天，她要去见证自己的目标。
再次确认了手机上，之前与希莉欧丝教授联系时的消息记录，向着塞任姆大学的图书馆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晚天空那几道吐息的影响，新联合城上方的云层少见地为人们揭开了一片蔚蓝，温和的阳光洒落在校园的草地上。
看着已经修缮了不少的图书馆，江伴月缓缓地走向平时她与希莉欧丝教授见面时的那张长椅。
尽管她已经比约定的时间提前不少来了，但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希莉欧丝教授已经坐在长椅前仰望着天空。
这令江伴月本来五味杂陈的内心涌起了一丝尴尬：
“抱歉，教授，我……来迟了。”
她本来想说我没想到您会来这么早，但最后还是换了一种说法。
“没关系，我是因为有空闲才先到的。”希莉欧丝的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意，并且相比以往，那种成熟的氛围倒是轻了些许。
脸上本就有的一丝稚气在这种情况下更明显了些。
就像是肩头上的重担卸下了一般，令她不用再维持那种氛围了。
“你又受伤了？”希莉欧丝教授反倒是在江伴月回应之前就再次开口了，金色的眸子里带着一丝诧异，“没用我给你……”
说到这里，她自己打断了自己：“……看起来是受了比之前更严重的伤啊，你去做什么了？”
听到温和的关系，江伴月感觉喉咙里有些许阻滞感，但还是先坐到了长椅边上。
“我有些事情想跟教授……聊一聊。”江伴月没有去回应希莉欧丝关切的目光，只是微微低垂着头。
“什么事情？”虽然江伴月的话语并不沉重，但希莉欧丝还是感觉到了某种比较郑重的氛围。
“教授之前说的高危人物，解决了么？”
“……我好像没有和你说过这样的话。”希莉欧丝教授倒也没有很诧异的样子，只是平和地回应。
“之前有栋楼，因为莫名的原因坍塌了……我有看见教授在那里。”江伴月也没有隐瞒。
后来整理情报的时候，江伴月也了解了，那就是蕾切尔干的。
现在蕾切尔已经被冬月“处理”了。
“啊……”希莉欧丝露出了少许理解了的神情，金色的眸子转了转，就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反问道，“那位在白天打着伞向我搭话的少女是你的朋友？”
“是我的伴侣。”江伴月点了点头，稍微修正了一下。
“……真是没想到。”希莉欧丝教授的笑意依旧柔和，轻呼出一口气，“至于那位高危人物，确实已经解决了，所以我今天才会早到。”
“教授和我认识的时候，不是问过我，在玄国同样的姓氏是不是代表可能毫无关联吗？”
“……我记得你给了我一个肯定的答复，为此我还在网上查了一下，的确如此。”希莉欧丝语气温和。
“但，实际上也可能有关联。”江伴月依旧低着头，“在玄国，大部分的子女会随父姓，但根据一些家庭的情况，也有可能随母姓。”
听到这里，希莉欧丝教授微微吸了一口气，略有些惊诧地侧头看向了冬月。
对上江伴月那黑色的眸子。
“我知道您认识我的那天可能想问些什么，但是因为礼节而放弃了，因为我也没能意识到而错开了这一点。”
“是啊，只是‘江’这个姓氏在玄国可能要多少有多少，但——”
“与教授有关，叫‘江予琳’的人，只有一个。”
“你……”
难得地，江伴月从希莉欧丝的眼底看出了闪烁的情绪。
这也是到了如今这一步之后，她的老妈昨晚对她吐露的一些事情。
在老妈的口吻中，她与希莉欧丝在塞任姆大学的相识确实算是一段“缘分”。
在天体物理的学科中相识，然后一起参与了天狼星计划。
她也是在这个过程中知道了希莉欧丝的血统。
根据她老妈的说法，她的确喜欢希莉欧丝，但当时也有一些私心。
于是在天狼星计划完成的那天，她在两人一同看星星的时候，“勾引”了对方。
但龙的性格与肉体终究不是一个普通人能承受的，一次相拥就把她弄得遍体鳞伤，差点要了她的命。
那时的江予琳意识到了两人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也因为自己想要以人类的身份靠近对方的私心而愧疚。
因此便带着一身伤回国了，却也因为那一次便怀上了江伴月。
——你老妈我当年也是很感性的……其实我是想着如果能和她在一起的话，我是不是就能有一个与别人不一样的人生？
——但，我终究还是没能承受她的爱。
——我也不止在黑夜里愧疚过一次，但，在看着你出生之后，那种愧疚也就渐渐被别的情感所取代了。
——我不后悔给了你一个不一样的人生……只是没脸见希莉欧丝而已。
“你是……”
“我是她女儿。”江伴月看着对方那此刻略显慌乱的金色眸子，感觉自己的心情比想象中的还要平静。
这也代表着我是你的女儿。
这句话还是很难说出口。
怪不得自己第一眼看见希莉欧丝教授的时候就有种熟悉的感觉，各方面都是。
也是因为如此。
“……”
希莉欧丝就像是要发泄那样用力扯了扯她脖子上的员工证，直接把带子都扯断了。
有那么一瞬间，江伴月甚至听见了沉重的心跳声。
但也只有一瞬而已。
希莉欧丝深吸了一口气，冷静了下来。
良久，才轻轻问道：“她还好吗？”
“她很好……”
江伴月说到这里，回忆起了之前希莉欧丝教授说过的话。
“……所以，教授你说的伤害过重要的人……就是指这个吗？”
她想要确认。
“嗯。”希莉欧丝点了点头，没有掩饰，“龙类的情绪并不稳定，尤其是在一些特别的行为之间，若是同族的话便能承受，但……我不小心伤害了她。”
“这也是为什么从过去到现在，龙类都隐藏着自己的行踪。”希莉欧丝教授叹了一口气，“因为别的个体实在是太脆弱了。”
“在我们看来，别的个体都是需要呵护的对象，但控制自己本身也是很难的事情。”
希莉欧丝说的这些话，江伴月能够理解。
她也失控过，但靠着人类的那部分血脉稳定了下来……或者说，靠着周围人的帮助，才稳定了下来。
她也有过莫名顾虑别人的心情，也是因为那部分血脉的影响么。
“但也有一些不一样的个体，就像人类的性格天差地别一样。”江伴月就像是在叙述那样，抛出了问题。
“是的，比如昨晚的邪龙，她认为我们应该居于别的个体之上，我当年留了她一命，只是没想到她还没有死心。”说到这里，希莉欧丝神情复杂地看着江伴月，“昨晚……那道吐息……原来是你啊。”
“我也没想到最后救了我的是教授。”江伴月也明白了最后的那道决定胜负的吐息来自于哪里，“所以天狼星计划发射上去的那枚卫星……”
“是龙类先祖的遗骸，这种遗骸里具有强大的力量，甚至能执行一些生前残留的能力。”希莉欧丝解释道，“为了不被任何个体利用，我便靠着天狼星计划送到了轨道上。”
这一切都能说通了，怪不得这个计划是个被封存的秘密。
一旦被人知道，确实会吸引很多东西。
“你现在还要叫我教授吗？”
而似乎是因为严肃的事情聊得差不多了，希莉欧丝一本正经地问道。
“……改口有点难。”江伴月感觉自己的脸有些发烫，只是抬手捂住了脸。
“是啊，很多事情，是有点难。”
而希莉欧丝教授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抬手轻抚着江伴月的脑袋。
江伴月只感觉十分温暖，就像阳光洒在心头。
不过，希莉欧丝的手突然停在了江伴月的脑袋上。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我给你选的课题还是太简单了些。”
“啊？”
“你已经不单纯只是我的学生了，不能只满足于眼前，应该学习了解更多的东西，之后我会安排你学天体物理学，再加上一些别的学科。”
“不是说六十分万岁吗？”
“现在不是了，你应该以追求优秀为目标。”说到这里，希莉欧丝就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似地轻笑道，“我当初也不该同意她一起混学分的请求的。”
江伴月突然意识到这句“六十分万岁”是谁教希莉欧丝教授的了。
“您还是放过我吧……”
看起来，之后有的忙了。
无论是学科，还是生活。
但，那些都是可以克服的困难了。
只要与身边的人在一起。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