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
这样也还不坏，不是吗？
江可卿坐在魏轻刚刚坐过的鼓凳上，指尖不自觉地在魏轻用过的茶盏边缘轻轻摩挲，心底的念头如野草般疯长。
不必履行夫妻之事，亦无需担忧府外之人知晓自己如今的身份，却能安然享受少夫人的尊荣特权。
普天之下，除了魏轻，又有谁能给予这般优厚的待遇？
清晨对镜梳妆时，她已然看清了自己的模样。
这般姿色，若落在其他男人身旁，恐怕不出一个时辰，便会被彻底吞噬。
可魏轻竟能毫不犹豫地应允她的请求，而后潇洒离去，甚至衣角都未多作停留。
这些举动，在江可卿心中无疑是为他增添了几分好感。
然而，她与魏轻相识已久，深知他往昔时常流连风月场所，如此一来，这些表象反倒显得有些刻意造作了。
“唉，魏轻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呢？”思绪繁杂，令江可卿头痛欲裂，她缓缓起身，回到床边，困意如潮水般汹涌袭来。
“二少奶奶，可要小憩片刻？”一名丫鬟不知从何处闪现，吓得江可卿险些岔了气。
“你……从哪儿冒出来的？”
江可卿连做几个深呼吸，才强压下心头的惊悸，皱着眉头打量眼前的丫鬟。
这丫鬟的服饰与她此前见过的并无太大差异，只是面容极为陌生。
“回二少奶奶，奴婢瑞珠，原是少爷身边的人，往后便由奴婢来侍奉您。”瑞珠一边解释，一边上前蹲下，轻轻褪去新主子的鞋袜。
方才险些脱口而出“少主”二字，幸好她反应敏捷，及时改口。
江可卿抬了抬脚，那双素白双足随即隐入锦被之下。
“嗯……”
她看向瑞珠，眼眸中闪过一丝好奇。
她与魏轻自幼相识，在她眼中，魏轻不过是个喜好风月的富家公子。
可在丫鬟眼中，他又是何种模样？
“你既曾追随魏轻，那便同我讲讲，你心中的他是怎样的人？”江可卿问道。
瑞珠不明江可卿的意图，只当是新主子在试探自己，于是满口皆是赞誉之辞。
若换作旁人，或许便会被瑞珠的言辞所迷惑。
但江可卿自认对魏轻了如指掌，听着瑞珠口中与自己印象截然不同的魏轻，不禁眉头紧皱，开口辩驳道：
“这些不过是表面罢了。你可知，他幼年时极为憨直，我常哄骗他的糖葫芦，他却只会在一旁看着我吃，傻傻发笑，还极为黏人……”
江可卿滔滔不绝地说了许久，才意犹未尽地停了下来。
“所以，他并非如你所想的那般完美。”
瑞珠眨了眨眼睛，望着江可卿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心中满是疑惑。
这究竟是在数落还是夸赞？
未等她想明白，屋门“嘎吱”一声被推开，江晚晴满脸怒容地踏入屋内，高声斥道：“江可卿！你这是何意？夫君岂容你如此诋毁！”
她已经在门外偷听很久了。
江可卿方才对瑞珠所言皆是她与魏轻之间的私密之事，江晚晴自然无从知晓她的真实身份，只以为这些全是江可卿对魏轻的恶意中伤。
毕竟，自己的丫鬟刚说过她与夫君起了争执，如今在背后说坏话，倒也合乎情理。
江可卿闻声转头，不禁一怔：“晚晴？你……何故而来？”
“休要管我为何前来，先说说你，为何要污蔑我夫君！”江晚晴胸脯剧烈起伏，言语间尽是对江可卿的愤懑。
魏轻魏轻，你为什么心里想的总是他？
泥人尚有三分火气，何况江可卿刚刚才被魏轻以江晚晴相胁，纳为妾室。
如今江晚晴前来，非但没有关切之意，反倒急于维护魏轻的声誉，这让江可卿觉得，自己此前为她舍弃尊严应允魏轻之事，此刻都成了一场笑话。
“怎么？莫不是成了哑巴？”
江晚晴见她久久不语，不禁眉头紧蹙，伸手欲推她的肩膀，却不想被江可卿顺势一把抓住手腕。
“姐姐所言，可卿自是听得真切。只是，姐姐可知，魏公子如今亦是我的夫君了。”
江可卿心中对江晚晴已然失望透顶，也不再打算隐忍，当即就开始反击起来。
“怎……怎么可能？你昨夜那般辱骂夫君与婆母，怎会让你入门？”
江晚晴粉嫩的嘴唇微微颤抖，犹如海棠花蕊，那原本白里透红的娇艳面庞，此刻却略显苍白。
“姐姐难道不知，我昨夜醉酒，是夫君将我抱回。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又是干柴烈火，一个不慎……”
江可卿此刻斜倚床头，锦被滑落，圆润光洁的肩头展露无遗。
她微微闭眸，仿若陷入回忆之中，雪腻的脸颊瞬间滚烫，一直蔓延至耳垂。
她这般模样，就连魏轻为她挑选的丫鬟瑞珠都被瞒过。
虽未听到确切言语，但见江可卿此态，又有谁猜不出发生了何事？
不等手下丫鬟发出惊疑之声，江晚晴柳眉倒竖，一双丹凤眼中满是怒色，清亮的嗓音中透着凌厉：“你这无耻**！尚未过门便勾引他人丈夫！”
江晚晴所言并非毫无道理，未到成亲之日便先行苟且之事，还如此大胆地当面道出，这番责骂可谓理所应当。
只是江可卿深知自己清白无辜，况且她本就不像寻常女子那般看重声誉，索性厚着脸皮耍赖道：“姐姐，你也不提前告知妹妹一声，夫君昨夜那般勇猛，险些……险些让妾身与姐姐阴阳两隔……”
“你……你！”
江晚晴面色惨白，脸颊却又隐隐泛起潮红，只觉怒火烧心，眼前一阵晕眩。
“要不，晚间姐姐也一同过来吧，否则我一人实在……”
话未说完，江晚晴便向后倒去，若不是江可卿及时拉住，只怕已然摔倒在地。
“啊！少奶奶！少奶奶死了！”
江晚晴此次前来仅带了一名丫鬟，此刻见主子昏厥，还以为已然气绝身亡，竟也跟着吓晕过去。
“不过是晕了而已，何必如此大惊小怪。”
江可卿看着晕倒在怀的魏家大少奶奶，内心可谓是畅快无比。
叫你欺负我，现在知道谁是老大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