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黑的月下,黑漆漆的沙漠上。
“咳......啊啊啊啊......嘎啊啊啊呕呕......”
斗技场内断断续续地出现了极为难听的声响。
仿若实质般的黑暗,浓浓地弥散在斗技场的空气里,那是虫卵炸裂带来的烈性媚毒,正在随着空气飞速传播。
“啊啊啊啊啊......呕呕......咔啊啊......”
少女跪在地上剧烈地干呕着,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浑身的皮肤泛着不健康的殷红,红得仿佛要迸出鲜血来。
她浑身上下都在拼命颤抖着,那是药物导致发琴带来的本能反应,大脑里面混乱不堪,仿佛浆糊一般。
“嘎啊啊......你......你......你怎么......!”
她抬起头,露出遍布血丝的双眼,恶狠狠地瞪着眼前的露易丝。
“你怎么会没事......!咕哇......!”
风间月剑吸入了那股恐怖的气体后,即便是身为男性的她,即便是失去了快乐能力的她,甚至也被迫感受到了天国的愉悦。
是如此过分的毒药。
“是啊,我没事。”
露易丝婷婷站在她的面前,面不改色,那浓厚的黑雾对她来说仿若无物。
真要说为什么的话。
大概就是她被艾莉薇灌下的“亵毒鸡尾酒”,实际上到现在还没有半分消退的迹象,脑子里只有满满的魔王大人,以及她该死的手指。
“怎么可能......靠......被那侏儒摆了一道......”
风间月剑已经完全丧失了行动能力,只能匍匐着身子,用抚血切撑着身体,恨恨地说着。
“为什么......会对我也有效......”
她的双腿在丑陋地颤抖着,白色的丝袜现在变得湿漉漉的,在裙下透出些许黏糊糊的肉色。
“侏儒?你是说一个很干瘦的矮人吗?是不是叫拉塔托......”
“关你屁事!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鬼才告诉你!该死的......你到底用了什么该死的手段?!”
她愤愤地打断了露易丝的话,咬着牙,颤颤巍巍地支起身体。
“这药效明明加强到连我......滚!滚!!”
她变得有些莫名其妙的癫狂。
明明她已经失去快乐的能力了,但却在这枚炼制虫卵的作用下,大脑久违地重新麻痹了,这种特化药物变态到似乎是强制性的......
她本来信心满满,本该满心欢喜地盛大迎接自己想要的艺术,这带着无数观众的黑沙斗技场就是她想要的梦寐舞台......
她本该看着露易丝痛苦丑陋地张开腿在地上摇尾乞怜的,然后笑着用长刀插入,自下而上地把她的肚皮分开,在大庭广众下露出她重要的内脏——
啊,如果是这名少女的话,她的内脏该是多么美丽惊艳的色彩......如果在众人面前出现的话该是多么可爱的颤抖......好想看......好想看......真的好想看......
“......那应该就是他了......?拉塔托斯克......”
露易丝皱着眉头,大概想明白了情况,顺带无奈地解释了一下。
“嗯,大概......无效的原因,就是我是魔王的星怒吧......”
露易丝一阵苦笑。
她也不能赤裸裸地告诉面前的风间月剑,自己前一天被魔王灌下了更烈性的媚毒,然后被强行抠了一天一夜吧......
虽然眼前这个人很古怪,但她并没有打算下杀手的意思,只是任由她离开。
说白了,可能还是勇者的仁慈在作祟吧。
在还没能看清楚恶念的情况下,在还没有制造苦痛的后果的情况下,她大概依旧会有些圣母情结......但只要是勇者,就都理所应当是这样善良的人......
但也正是这样正义的陷落,才更有意思,不是吗?
艾莉薇遥遥地看着露易丝的模样,淡淡地勾起嘴角。
勇者在对待恶的时候,会展现出近乎暴躁的杀戮手法,但评判善恶依旧遵循本心......
她几乎要见到作恶的实质,才会采取暴力扼杀,若来人只是想、或者未达企图的话,反而会大发慈悲——
“嗯?来了?”
艾莉薇抬了抬眉头,好像终于提起了兴趣。
......
突然,一枚巨剑从高空中瞬间跨越了千米,穿过了整个黑沙斗技场的距离,在露易丝也没有反应过来,在没人察觉到任何危险的情况下,瞬间破空而来。
滋滋滋——
足足有人高的骑士巨剑飞速旋转着,在夜空中划出一道寂静的弧线,突然重重撞在露易丝的背后,瞬间迸溅出瓢泼般的金红色焰火。
“......?”
露易丝这才堪堪回头,半张着的嘴巴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只是用余光瞥见那旋转着的超大重剑,斩击在了一块凭空显现出来的乳白色屏障上。
滋滋——
同时响起了三处声音,都金属破碎的声音,细密而清脆。
一处,是重剑的剑刃在突破音速的飞斩中崩裂了。
另一处,是那乳白色的凭空升起的屏障,在超强的冲击下产生了细密的裂纹,正在丝丝碎裂着。
最后一处,是露易丝胸前,胸口前其中一个细小的银环,莫名震颤着,缓缓化作银白的粉末。
嘶——轰轰轰轰轰!!!
紧接着,那股迟来的音爆才骤然连续响起,瞬间荡过了整个斗技场的空气,在不断旋转切割中,撕裂出的尖锐罡风震耳欲聋。
只是被这把骑士剑的剑风呼啸着激荡,露易丝就已经踉踉跄跄地后退了数步,在崩裂乱射的碎剑中,她堪堪扎稳身形,战斗经验令她瞬间明白了一件事,前所未有的寒意蔓上心头——
会死的!
如果刚刚真的被那枚飞剑斩中,绝对会变成肉泥,会死的!哪怕是有布伦希尔德之甲也不能挡下,绝对!
那乳白色的魔法屏障,看起来肯定是艾莉薇给予的触发式魔法道具,也就是那几枚恶劣的银环......但却在这个关键时刻保护了自己的性命,只是那家伙没明说吧......
但她根本来不及细想。
只是在露易丝堪堪站稳的短暂时间里,便有另外几把巨型飞剑,已经在夜空中疯狂旋转着,瞬间如致命的幽灵般,毫无声息地接踵而至。
那并非没有气势可供感知,而是因为太快了,实在是太快了!
在剑锋逼近到面前之前,根本听不到任何声音,那是已经完全突破了音障的速度,只能通过视觉在隐秘的夜空下辨别——
那是漫天的巨剑,在黑暗的天空中如黑鸦般疯狂旋舞着,朝着斗技场的方向茫茫袭来。
那数量少说也有千把?万把?数不清,但数不清的剑枝已经遮蔽了天空,如倒置过来的汪洋大海,死亡的撼浪狂呼怒啸着。
倾倒了,霎时间,黑色的海洋倾倒了,自上而下的海水冲进了沙漠里,无数把骑士巨剑推搡着这沙漠中唯一的礁石,带着毁灭性的破坏力不停捶打着。
露易丝已经看不清楚了,那些重旋巨剑在撞向观众席上的魔族们时,便瞬间如割麦子的镰刀般,蛮横地绞杀破坏了一切
它们像是死神的屠刀,像是冷漠的齿轮,在数不清的哀嚎中,在仿若茫茫北风的惨痛呼啸声中,激化作了浓烈血雾漫漫四起。
炼狱,整个斗技场在顷刻化作了炼狱。
在那满天的群鸦之中,一个熟悉的身影显露在黑暗的高空上,如神明般荡漾着层层灿金色的波光。
他披着狮鬃般的灿烂金发,身着的骑士布袍在高空的罡风中猎猎狂舞着,像是扑打着翅膀的白鹰。
他身边两侧的空气正不断裂解着淡蓝色的碎片,从空间的缝隙中缓缓吞吐出新的骑士巨剑,然后朝着魔族大赛的方向骤然劲射而出。
露易丝认得,完全认得这家伙,曾经身为勇者的她,在人界对这个人已经再熟悉不过了。
那个男人双手抱胸,眉头紧皱,冰冷的双眼中目光凛冽,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地上奔逃的魔族鼠辈。
他是对魔族的抗争者,对人类的守护者,是光辉的帝国骑士长,是一人可抵万军,在无数次对魔战争中功名显赫的,大名鼎鼎的,被赋予称号『荣胜之剑』的——
高文·塞西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