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手用力的时间恰到好处,刚好是童彤跳到半空中的时候,童彤根本没有任何可以借力的地方,身体被手一拖。从货箱上结结实实地摔到了地上,河滩上布满了大小不一的鹅卵石,虽然斗篷和外套吸收了一部分冲击,但是因为摔得毫无防备,童彤身体每个地方都传来了麻木的疼痛。
身体上的疼痛会让人想缩起身体来保护自己,不过童彤凭着自己在任务中积累的经验,想也不想,从腰间摸出了藏着的铁锤便朝着半空中挥舞。
本来她出城的时候野狐是建议她准备一点防身的武器,但是当时任务紧急,时间太过匆忙,而野狐身边唯一的一把手枪,因为童彤并不擅长枪械,所以拒绝了,最后她身上唯一还有的东西就是从公寓拿的铁锤。
但这可以说是顺手拿的武器救了她一命,从右手的铁锤上传来了击打的手感,那个准备趁乱扑向童彤的黑影被砸歪了方向,发出一声闷哼,掉到了童彤旁边。
童彤也不准备给旁边的黑影喘息的机会,虽然在黑暗中她也不知道黑影究竟是什么身份,但是蹲在车边将下车的人绊倒的东西肯定不会归属于友军。
她朝着旁边摸去,抓到一个物体后,便用膝盖压住它不让它有反抗的机会,然后拿着铁锤就朝那个在地上的轮廓狠狠砸下。
一开始每次砸下的时候,童彤还能感受到黑影发出愤怒的咆哮,以及想用手臂把童彤给拉开,在童彤用力将它的手臂砸断后,每次抡锤它就只剩条件反射般的抽搐,她也不知道究竟对手的弱点在哪里,自己究竟打到了哪个部位,干脆凭着感觉用铁锤砸便了黑影的每个角落。
“够了。”声音从身后传来,童彤的手腕被紧紧握住了。
童彤还以为是有敌人从背后袭击,想转身的时候被人从地上拉了起来,“它已经死了。”
童彤也听出来这是黑猫的声音,枪声和打斗的动静惊醒了她,黑猫手上拿着一把手枪,看向童彤杀死的生物,“是衰退体中的异人,放哨的在干什么,怎么会让这些东西潜入营地里面。”
童彤这才借着货车的灯光观察自己刚刚杀死的生物,它的外观和成年人差不多,不容易分辨性别,头上和身上都长着乱糟糟的毛发,皮肤焦黄,手指的指甲完成畸形变化为鸟类一样的利爪,它并没有闭上眼睛,被砸碎了一半的眼眶中,能够看到墨绿色的眼珠。
如果不是脸部和四肢还保留有人的轮廓,看到它的第一眼大概会以为它是某种猩猩,或者是不知名的野兽,不过它的身体上还残留着几块勉强能过叫做衣物的破布,一只脚上还穿着鞋底都被磨穿的运动鞋。
“你受伤了?”黑猫询问童彤。
童彤感受到自己脸上确实是有粘稠温热的液体,她条件反射地摸了摸,然后发现能擦干净,自己也没有感受到伤口,这时她才注意到刚刚因为太过激动,整个铁锤都沾上了异人的血液,拿在手中都有着不舒服地滑腻腻的感觉。
“不是我的血。”她简短回答,“我一下车这东西就蹲在旁边,它们是衰退体?很难应对吗。”
“是衰退体中最低级的种类,多数人衰退后都是变成怪物,虽然看起来还有人的外表,但已经完全是野兽了,不,野兽都还有一点思考,这些东西只会成群结队地躲在建筑中,看到有其他东西路过就出来袭击。”黑猫又拿出了一把手枪,“衰退体知识小课堂还是等安全的时候再开讲吧。”
她把手枪递给童彤,“会用吗?”
童彤真诚而用力地摇头,“不会。”
“没事,那把枪已经打开保险和上膛,你抠扳机就行,我也不给你留多余的弹匣,你放在身边防身。”黑猫说完往着驾驶室的方向跑去,“我去驾驶室拿通讯器,你先上车顶。”
“好。”童彤说完,便拉着绑在货箱上的绳子,开始朝车顶攀爬。
黑猫在跳上驾驶室前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童彤在和同样往车顶攀爬的异人争夺绳索,两个人诠释了一根绳上的蚂蚱,黑猫不得不提醒正在用手枪柄不断英勇砸异人的童彤,“我给你的是手枪不是锤子!”
“哦哦。”童彤这才反应过来,她将枪口抵在异人身体上按下扳机,异人发出“噶”的一声就摔到了地上。
很快童彤爬到了车顶上,她这个时候才发现整个营地乱成了一锅粥,几十个毛茸茸的异人在营地四处乱窜,如果发现有落单的人,就两三只一起冲上去,把人抓住了就往营地外拖走,而其他人的应对策略和黑猫说的差不多,他们都爬上了车顶,拿着铁锹或者撬棍之类的简陋武器,将试图爬上车顶的异人给打下去。
“砰砰砰!”雷鸣般的枪声在边缘响起,是车队的两挺重机枪开始开火,风冷的车载机枪在夜色中吐出一米多长的火舌,黄铜子弹混合着曳光弹割开了黑暗,重机枪的子弹打在奔跑的异人身上,像是撕纸般轻松地在它们身上打出大窟窿,在大灯照射下,能看到子弹穿过后,它们身体上喷洒出的液体,一到两颗子弹就能让异人完全失去行动能力。
但是重机枪的扫射并没有解决根本上的问题,因为虽然威力强大,但是总共就只有两挺重机枪,机枪几乎没有停歇的开火,但是异人从四面八方涌来,这些对死亡毫无畏惧的生物还在涌入营地中,甚至是中了子弹的异人,在还能动弹的时候,都还能尽力朝着营地爬行。
不断有车队的成员,因为无法阻止越来越多的异人,被它们爬上了车顶,然后就被十几只手给拖到了异人群中,他们发出惊恐的惨叫被拖向远处,虽然拼命求救,但是谁都没有多余的时间,也没有谁敢跳到挤满了异人的地面,只能看到异人锋利的爪子割开他们的皮肤,他们哀嚎的声音逐渐被异人嗜血的兴奋咆哮淹没。
“简直就像地狱一样。”童彤看着残酷的一幕,不过她也没有心情感叹,因为她的货车旁边,也有异人尝试着想爬上车顶,她尽可能凑近了才开枪,将它们一只只打下去。
但是四面八方的衰退体越来越多,童彤看到在远离自己的货车车厢角落有一只衰退体想爬上来,她心中一慌,隔着五米六的距离尝试瞄准,但是接连开了两枪都落空了。
“砰!”一发子弹正中异人眉心,它直挺挺地摔回了地面,是黑猫开的枪,“不是像,和衰退体作战就是地狱。”
“要想办法清理营地中的异人。”对讲机中传来了张长胜的声音,黑猫从驾驶室中找到了对讲机,爬上车顶和童彤汇合。
张长胜在听到哨兵的枪声后就立刻去起床去指挥车队非战斗成员避难,现在不知道身在何处。能从对讲机中听到他身旁有用钝器击打异人发出的沉闷声响,以及人的怒喝,看起来局面并不乐观。
“我已经派出队员去清理了,但是机枪没有办法隔绝还有异人冲入营地。”对讲机中很快传来了宋河没有好气的回答声,“我总不能拿机枪对着营地内部扫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