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渡河开始前,他们考虑过踩空掉入水中的风险,因此给周武和执行员腰上都拴了一根绳子,但是因为事发突然,童彤和黑猫跳下河水中时,只抱了两捆旗帜就跳进了河水中。
因此一旦失去了平衡,童彤立刻就被流动的河水给带倒,运气不错的是,河水将她卷到了河床比较高的地方,虽然被河底的石头撞得浑身疼痛,但是童彤总算是踩到了河底的地面,带着被水浸透的沉重衣物站了起来。
“咳咳咳……”童彤因为慌乱中连续喝了好几口河水,灌进胃里的河水引发了她一阵干呕与咳嗽。
黑猫在一旁看到了童彤在河水摔倒,见到她重新站起来后,立刻高呼提醒,“小心!”
听到黑猫的喊声,童彤才注意到了临近的刺眼灯光和轰鸣的引擎声。驾驶员们的注意力都放在布置在河流中的旗帜,以及感受货车所在的河床深度上,根本没有注意到河流中重新站起来的童彤。
而好巧不巧,河水将童彤在河底卷了一截,刚好来到了车队的行驶路线上。
黑猫在旁边挥手以及叫喊着停车,但是在驾驶室中的司机根本听不到,因为站起来的位置太近,童彤也处于驾驶室视线的盲区中。
她在河水中跑动了几步,想要离开货车的形势路线,但是齐腰的河水在慢慢行走探路的时候还不觉得有阻力,一旦想在河水中奔跑,简直就是在胶水中移动一般。
看着愈来愈近的货车,童彤猛然深吸一口气朝着河水里面扎去。
轰鸣的货车从她的头上驶过,童彤趴在河底,抓住石头不让自己的身体浮起来,她也不敢抬头,周围的情况一片混乱,昏暗的水流中,有着货车车灯的散射光线,河中有着车轮驶过带起的混乱暗流,还有货车车体搅动水流,发出“轰隆”的巨大响动。
童彤感觉自己就像风中的一片树叶一样,随时会被带走。
而无论是撞到车体,或者是被卷进轮子里,都是致命的。即使趴在河底躲避也不是长久的计策,童彤能够感受到自己肺部的空气在被不断消耗,肺里面好像有一个被吹满气的大气球逼迫着她将空气吐出,不然的话整个胸腔就会爆炸。
“咕噜咕噜……”因为憋气而头脑发昏的童彤,终于忍不住从嘴边吐出一连串的气泡,胸口的压迫终于得到了短暂的放松。
不过下一刻,缺氧的肺部本能地吸气,童彤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吞进去了一大口水,呛入水的肺部立刻像火烧火燎一般,童彤终于握不住石块,缓缓松开了手,任凭身体被水流卷子,“搞不好这一次真的会死了……”
在童彤不知道会被暗流给卷到车体或者车轮下时,一只手有力地扯住了她,带着她往旁边游去,然后浮出了水面。
“呼……”重新接触到空气的童彤从没想过呼吸是一件如此舒服的事情,她大口地将空气吞入肺中,不时咳出呛进身体里的水,等到意识稍微清醒一些,她终于看清了将自己从行驶的车队中拉出来的人是黑猫。
只有她的位置能够看到童彤,她冒着同样被卷进车轮下面的危险,潜入河水里面,将童彤给拖了出来。
她手掌托住了童彤的腰,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使得原本脱力的童彤能够站稳。
黑猫同样浑身湿透,被河水浸湿的衣服贴在身上,饱满的身材一览无余,不过童彤却没有丝毫欣赏的心情,同样紧紧贴着黑猫,平复从危险中脱离的激动,虽然冰冷的河水浸透了衣物,但是靠近的身体能够感受到对方身上传来的暖意。
“我们,我们好像都活下来了。”童彤不确定地说。
“我们当然都活下来了,不然你以为站在哪里?这里既不像天堂,也不像地狱。”黑猫在旁边拍了拍童彤,“我还是第一次经历这么危险的任务,能活下来,全拜好运吧,还有你加入了车队。”
她们站在行驶的车队旁边,车队正沿着旗帜指明的路线在河水中前进,货车之间的灯光一辆接一辆,在漆黑无光的河流中,形成了一条平稳的光路,这是遗弃的城市中,通往希望的一条道路。
“我们赶快上岸吧。”童彤提醒到,这一次她知道尽量靠着旗帜走,不要走到没有探明的河床上面去,“抱歉了,刚刚太放松,一不小心……”
“没事,我们不是说了嘛,河岸上相见,我怎么可能独自上去呢。”黑猫轻松地说,她们相互扶持着,朝着河岸上走去,“倒是你才是真厉害呢,真的是第一次出城?没有想到你敢从货车上一直来到河中,我都以为我要一个人跳进河水里面去了。”
“我也被提醒过啦,这种性格在赏金猎人里面不好生存。”童彤将湿透的头发给拧干,“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男人会靠义气活下去’(出自《星际牛仔》),你在出城时帮我过我,我怎么可能在一旁观望?”
“男人会靠……但是你不是女孩子吗?”黑猫露出奇怪的眼神,不过除去性别有点怪,这句话用在这里氛围还挺合适,因此她也没有继续追究下去,她提议道,“既然你觉得赏金猎人不好做的话,来做执行员怎么样?我们小组待遇挺不错的,而且说不定还能一起执行任务……”
但是黑猫的话并没有说完。童彤看到她的表情从一脸轻松突然转变成了惊恐,甚至能够看到原本在她红色眼瞳中缓缓流转的复杂花纹,在一瞬间停滞了。
她原本是挽着童彤的手臂,突然用最大的力气将童彤推开,童彤被推得连退了好几步,最后跌倒在河岸上。
“不要……”跌坐在地上的童彤看到,黑猫一瞬间就沉没在了河水中,只留下了一连串细小的水纹,这些轻微的波浪很快被货车行驶时,溅起的巨大浪花吞没,看起来就像黑猫原地消失了一样。
童彤明白,是河水中有东西将黑猫拖了进去。
车队没有任何人注意到旁边发生的事情,他们都只想尽快离开这条河流。童彤的眼中仿佛还留着黑猫几秒前欢迎自己加入执行局的邀请,以及一同从危险中脱离的惬意。
她用力锤在河边的鹅卵石上,双瞳绽放出带着杀意的红色光芒,她一跃跳入了水中。